四周黑漆漆的,唯有心跳的感覺仍留在身上,哦不,還有……邵稹抿抿唇,忽然覺得喉嚨幹渴得很。

    他想喝水,才起身,忽然發現身下有一片濕膩。

    臉忽然像被點了把火似的,邵稹無語,覺得自己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流氓。灌下整整一壺水之後,他定定神。

    邵稹!你要對得起杜司戶!

    這話在心裏喊了三遍,邵稹重新回到榻上,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第二日,寧兒看到邵稹一副沒睡夠的樣子,吃了一驚。

    “昨夜睡不好麽?”她問。

    “好,”邵稹打了哈欠,“就是做了些累人的夢。”

    寧兒好奇地問:“什麽夢?”

    不純良的夢。邵稹心裏道,竟不敢接觸寧兒的目光,轉頭去套馬車,“打架啊。在夢裏跟人打架,累死了。”

    寧兒訝然,卻不放心:“打架?你做夢時動到傷口了麽?;出血了麽?你撩起袖子讓我看看……”

    邵稹看著她近前,大窘,連忙跳開:“沒有沒有,又不是真打架。”

    寧兒詫異地看他,覺得他神色有些異樣,卻不知緣故。

    “幹糧和水帶齊了麽?”邵稹問。

    “帶齊了。”

    “上車,走吧。”邵稹不由分說,頭也不回地坐到車前。

    太陽躲在雲裏,似乎又一場大雨要落下。

    往長安的路卻仍舊熱鬧。寧兒坐在車廂裏,聽著外麵的聲音,急急的馬蹄聲是驛站裏傳遞信件的驛卒,叮叮的一串鈴聲是商旅裏的駱駝,悠閑說笑的是徒步走路的行人……寧兒眼巴巴地望著車窗外掠過的樹木和天空,她想出去和邵稹一起坐,可是邵稹卻說“男女有別”、“未嫁女子不能拋頭露麵”,不讓她出去。

    寧兒覺得困惑。

    未嫁女子,不錯;不能拋頭露麵,也不錯;男女有別,更不錯。可是這樣的話從邵稹邵稹嘴裏出來,卻是奇怪得很,昨日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兩人一個滿腹憂鬱,一個胡思亂想,路上,言語寥寥。

    走到中午,大雨毫無懸念地從天而降。幸而路邊有鄉人建的草廬,邵稹把車趕到廬中,下來拍拍身上的水。

    草廬還算寬敞,許多路人來躲雨,他們還能占得一個角落。

    寧兒惦記著邵稹的傷,取了衣服下車來,說:“稹郎,你袍子濕了,換一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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