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軍用地圖是非常嚴謹和細致的,連一條河溝都不放過。

    錢寶在山本平作的辦公室裏看地圖的時候就沒有在南北河的兩邊幾十裏的距離內就沒有一處村子。

    錢寶走在南北河的冰麵上慢慢的轉向南走向南北河的上遊。

    這一帶幾百平方公裏在冰消雪化的時候不是河流就是沼澤。

    錢寶在來之前就仔細的研究過地圖,從這裏走到南北河源頭就到井家店了。

    雖然是荒無人煙的地方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錢寶還是貼著河邊的雜草走。這樣不容易被發現。

    寒風吹拂著荒草不停的搖動,仿佛是從地獄裏冒出來成千上萬的魔鬼在張牙舞爪。

    錢寶解開胸前棉襖的扣子把握著手槍的手插進去暖和暖和。

    從長河河一直走到這裏地勢平緩,如果有一個爬犁,用兩根帶釘的木杆撐著走能快很多。

    東方漸漸發白,河道也開始變窄和陡峭了。不時有石頭從冰麵下冒出來。

    錢寶抬頭看向遠方,地平線上現出一座座黑黢黢的高山。

    太陽升到山頂的時候錢寶已經走到了山腳下。

    麵前一座大山連著一座大山,山頂密密匝匝的成片的落葉鬆。

    錢寶看過這一帶的地圖,這裏隻標注了三個點:大青觀、大仙堂和井家店。

    在東北,大仙可是通神的動物。在山裏要是遇見大仙都得繞著走,甚至還會拜兩拜。

    錢寶也折了兩根草棍兒雙手擎起向大山拜了兩拜保佑自己一切安好。

    然後他抬腿沿著山水衝出來的溝壑向山上爬去。

    錢寶在一片砍的光禿禿的山坡上站住了。樹幹和殘枝倒的遍地都是。

    日本人挑選木材是很嚴苛的。貼近樹根那一段和樹冠那一段全部鋸掉,隻要中間最直最圓那一段,而且直徑要超過八十公分。

    這樣的樹至少需要在山裏生長二三百年的時間。

    錢寶覺得要處理一下自己身上帶著的四把槍了。

    以後遇見人的機會就多了,明晃晃的背著三把槍很不合適。

    自己從哈爾濱帶來的大眼擼子不能扔,剩下的三把手槍是槍牌擼子也都是好槍。可是如果如果點兒背被發現了很容易聯想到死在長水河冰麵上的那三個人。

    錢寶猶豫了半脫下棉襖,把一隻槍牌擼子的槍套背在身上,紮緊背帶然後重新穿上棉襖。

    另外兩隻帶套手槍他隻能藏在樹叢裏,然後把柯爾特手槍插進腰間的槍套繼續向東走。

    井家店、陳家店、四海店,這一片有好幾個地方都是以店命名。

    日本人占領東北之前,這些客店賺的是進出山伐木人和做木材生意的商人的錢。

    南北大炕有多少人就擠多少人。晚上睡覺的時候睡在炕頭人身上的虱子完全可以爬到睡在炕梢那個人身上。

    可是現在木頭幾乎都讓日本人包圓兒了。伐木人都被日本人雇傭,做木材生意的人都絕根兒了。

    錢寶已經換上自己原來的那雙烏拉鞋。他站在井家店的外麵看著院門外麵木牌子上用墨汁寫的一個“井”字。

    財不露白,錢寶把口袋裏的錢都掏出來分幣和毛票一共兩三塊錢放在一個口袋裏,剩下的幾十塊錢揣進裏麵的兜裏,然後大踏步的走進院子。

    一條大黃狗竄出來對著錢寶亂叫。錢寶猛的一跺腳,大黃狗嚇的轉身就跑。可是還是站在遠處朝他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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