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去黃山旅行,拜會了多年未見的高中老友。當日,老友在合肥參加大學同學會,晚上六七點才驅車趕回黃山,我說太累,不必那麽趕了。老友說,不管多晚,都要等他回來才吃晚飯。我們隻好等。等老友回來都已經七八點了,夜色迷茫,他帶我們去了一家著名徽菜館,據說是黃山最正宗的徽菜,可以吃到臭桂魚、葛粉丸子等。

老友點了很多菜,還有他的兩個大學同學,以及黃山剛認識的我們的一個朋友,七八個人,吃到很晚,還喝了酒。菜太多,酒太美,人太好,氛圍很恍惚,因為多年未見,感慨讚歎,同時想到即將分別,不知道下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內心不禁生出人生的飄零和流離之感。那天是純粹的同學宴,老友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會師,人生有無限變化,但同學的真摯情誼卻始終如一,這對向來重感情的我來說,真是非常特別的體驗。

吃飽喝足,都到了很晚,同學還要點菜,還要開酒,熱情得讓我們無法招架,但實在喝不動了,還有人要驅車連夜趕回千島湖,就此才罷休。送走了他的大學同學,我們到了他的家裏,和他聊了一個多小時,將近零點才趕回酒店。第二天,我們早上就回去了。就這樣,我們又隔著千山萬水了,即使思念,也無法相見。這或許就是我們的人生吧。

幾天後回阜陽,轉機合肥,妻子問:“能吃到葛粉丸子嗎?好好吃啊。”我說:“沒有印象。”“你不記得嗎?在黃山你同學請我們吃的葛粉丸子好好吃,好彈好Q,是我的最愛。”我沒有想到,那次的葛粉丸子,竟然讓她這麽難忘。我知道這菜,也知道飯桌上談過這道菜,還在機場看過葛粉,但葛粉丸子是什麽味道,我全然記不起來了。不過,既然妻子想吃,那肯定要滿足她。於是上網百度,合肥有什麽好的正宗的徽菜館,可以吃到葛粉丸子。又去發微博,還問了幾個合肥的朋友,居然沒有人記得。

到了合肥,有朋友推薦吃小龍蝦,還有人推薦吃不倒翁。妻子說,隻想吃葛粉丸子。去哪裏吃呢?找不到。恰巧路過一家黃山菜館,看起來還不錯。妻子說,那就去吧,說不定有葛粉丸子。進去看了菜單,還真有,隻是不知道做得怎麽樣。但是不管怎樣,都要點。還是雙份,特大份。等菜端上來,妻子說,沒有黃山的好吃。

那晚有好幾個合肥朋友要請客,但我都婉拒了,隻為著這徽菜葛粉丸子。那次我們點了很多菜,也許是旅途疲憊,好多都沒吃完,葛粉丸子也是,分量太大,吃不完,不吃又覺得可惜,我撐著又多吃了兩個,妻子是完全吃不下了。最後,隻得舍棄它回酒店了。

也許,一個人對某一種美味的迷戀都有他的道理,而如果你是他的愛人,不管怎樣,都要幫他實現願望。就像我和妻子,如果這次去合肥,吃不到葛粉丸子,她一定會覺得失落。我費勁心思,讓她吃到,哪怕沒有想象中的美味,她也會覺得很開心。所謂真情,有時候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