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庭的前一日,楚耀都還在表達著自己要見楚辭的心願。然而,得到的回答都不符他心意。他厲聲質問他們是否有將自己的意思傳達到楚辭的耳中?也會責罵楚辭的不孝,如此狠心的置父親不管不問。

    季紅倒是來看過他一兩次,楚耀讓她去替自己找一找楚辭。她隻好將自己的處境告知,養老院的條件很好,環境優美,對於老人的照顧也是盡心盡責。

    將她送至養老院並不是楚辭心血來潮的決定。季紅身體常年不好,年齡所致,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生命安全。而他定然是不會如同其他子孫那般承歡她的膝下。他們之間沒有這麽濃烈的情感牽掛,對於楚辭來說,保證季紅的晚年安然度過,再在她百年之後,將她安葬,已是他對她最大的孝順。

    或許你覺得他對於家人,多的是冷漠無情,少的是對於老人的那份憐憫。然而,這一切都是他在年少時,所感知到的家庭冷暖的反射。孩子會記恨,但也懂得感恩。即便尹華隻是短暫的將他疼愛了兩年,他也懂得給予自己的回饋。

    這是楚辭闊別學生時代多年,又一次坐在了旁聽席上。那次,是為了觀看教授的精彩的辯駁。這次,是為了見證楚耀的狼狽。

    阿詩一直牽著他的手,是安慰。

    楚辭對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無礙。

    是否真的無礙?

    心底是否真的波瀾不驚?

    隻是,從他手心不斷傳出來的力道,又該作何解釋?

    此時此刻,站在被告席上的男子,不是與他無關痛癢的陌生人。那是他的父親,即便他極為不願將這層關係安插在兩人的身上。然而,這就是他不得不要去麵對的現實,他是父親,他是兒子。

    不管是周淼的聲音,還是其他人的聲音,都恍若變成了從遙遠之地而來的回聲,縹緲而空洞。他的目光在楚耀的狡辯之下進行著剖析。想要剖析出有關於他的丁點情感,可惜沒有。

    他雙眼之中所迸發出來的憤怒,脫口而出的詞匯,都是有關於他自身。

    他清晰地看見了楚耀的情感,一絲一毫都是愛自己的力證。

    周淼將相關的證據呈上,安怡聲淚俱下的控訴,都是在將原本應該高大偉岸的父親形象進行摧毀。

    楚耀對於情愛的放縱,對於欲望的不克製,是他留在兒子心底最為根深的記憶。太多的驕奢**,在他的童年與青春的繪本上,落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暗影。它們被推送進他成長道路上的最深處,留守在那裏,以防自己去複製他的人生藍本。

    一株被蟲蛀壞了的樹,所結出來的果實也不全是壞果。總有那麽一兩顆果實,在竭盡全力往向陽的地帶挪去,成長自己的健康。因為,它們不想自己擁有與同伴相似的命運結局,焉黃掉落,或者成為蛀蟲的盤中餐。

    他的腦中不斷回旋楚耀與那些女子嬉笑打鬧的場麵,這是對母親的背叛,也是對孩子心底對於父親的期望的辜負。

    長輩總是會不厭其煩的強調自己心底對於孩子的那份期望,渴望他們循規蹈矩的按照自己所設想的藍圖一步步走去。稍有偏差,便是嚴厲的責罵。

    每個孩子心底也有對於父母的期望,期望他們的陪伴,期望他們理解自己,期望他們同意自己的夢想。可是他們很忙,甚至忙碌到不願給你留下短暫的課間十分鍾來聆聽下你的真實感受,或者在睡前給你一個擁抱。然而,你無法抱怨,隻有將所有的不喜自行咽下,自行消化。

    你站在成長與父母期望的縫隙之間,靜俏的看著。希望他們能偶爾回頭,看一看你眼中的淚水,去讀一讀你想要的那份關愛與疼惜。

    楚辭的視線漸漸模糊了,楚耀作為父親的形象也模糊了。

    他所期望的父親與真實的父親所交織的畫麵,在周淼的慷概激昂的陳詞之下,一遍又一遍的撞擊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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