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徐兮現在懷著孕,還是先不告訴她為好。”

    “這事我可以先不說,隻是讓她回來。”

    阿詩淺淺一笑:“徐姨,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沒事。”

    又是這句話,真的沒事。

    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沒事。她隻是暫時對生活提不起興趣,就如同那鍋內翻開的水,在冷卻之後,歸於了靜默。

    可她要如何才能讓大家相信,她對一切都還懷有信心。就如她知道,太陽明日會照常升起來。隻是在升起來之前,它需要時間去衝破夜的黑暗。

    因為她答應了父親,會好好活著。何況,她沒有理由讓自己在身為子女都會與之相遇的死別之傷裏麵沉淪,那不是她,不是父母所期望看見的阿詩模樣。

    兩人離開之時,徐母拉著阿詩的手,話語在心底擰成了一股無法言說的溫暖,從手掌傳遞給了阿詩:“楚辭,照顧好阿詩。”

    “我會的。”

    “我有時間就會來看你。”

    “徐姨,謝謝你。”她望著徐弘年:“還有爺爺,我讓你們操心了。”

    “說什麽謝不謝的。好了,我們回去了。你們也進屋去,早點休息。”

    “嗯。”兩人站在門口,看著二老上車後,車子開出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回到屋裏。

    *

    阿詩是死寂的,她的一切行為都像是行將就木的活死人。

    除開兩人待在一塊的時間,楚辭每時每刻都擔著心。夜晚更是無法長時間的安睡,害怕自己一醒來,床又變成了他獨自的夢境之所。

    因為晚間休息不好,有兩次在辦公室看著看著資料便睡著了,驚醒他的是阿詩漸漸死去的噩耗。他本將所有的工作都安排給了周淼,可阿詩見他整日待在家中,某日說道:“楚辭,你不要這樣守著我。我不會自殺,真的不會自殺。”

    楚辭從阿詩平靜地語氣之中聽出了暴躁憤怒的因子。所以,他每日都隻得前往律所,心思很難集中到工作上。故而待的時間也不長。

    每天回到家中,尋找阿詩的身已經成為了習慣。她時而在花園,時而在書房,時而又獨自坐在小區的某個角落,沉默的盯著某個畫麵,像是將自己扔進了某個時光圈中。沒人知道她看見了什麽,心底又在想著什麽,她的表情如湖水的寂靜無波。

    楚辭走過去,在她的旁邊坐下,伸手握住她放在大腿上的手,如此高溫天氣,傳遞出來的卻是如秋的涼:“坐多久了?”

    阿詩看著兒童玩樂區那些玩耍的孩子,在他們追逐打鬧的引導之下,阿詩的嘴角卷起淺淺笑意。他迎著這份久違的笑意,想著了阿萊的女兒水寶。想著等周末,讓阿萊帶她來家中玩玩。

    阿詩收回自己被楚辭握著的手,雙腿放在椅子上曲著,頭靠在上麵,專心致誌的沉浸在這樣一場孩童之樂之中。

    他就這麽陪著阿詩坐著,沒有交流,但也算不上壓抑。他甚至感覺到了阿詩心底的結在孩子的歡樂聲下,在一點點的鬆動。

    坐得有些久了,家長呼喚著各自的孩子回家,阿詩的目光仍舊定格在那些遊樂設施上麵。

    “阿詩,他們都回家了。我們也回家吧。”

    “楚辭,你覺得人死了會通過另外一種方式回到還在世的親人身邊嗎?”

    “會。”

    阿詩靠在膝蓋上,歪著頭看著楚辭,眼底帶著不甚明晰的清爽與恬淡。

    他想,或許阿詩在緩緩歸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