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到南城並不是特意為了龐岩的事件,與龐家人的見麵他沒去,吩咐周淼去的。倒是細細的查看了龐岩當時背著蕭遙與××公司所簽下的合同和其他的文件,以及龐岩生前所簽下的所有支付憑據,而不管是合同還是支付憑據,上麵均沒有蕭遙的簽字。

    他翻看著這些資料:“也就是說,這件事蕭董也是在事後才得知的?”

    “實不相瞞,那段時間我太太正好生產,我一直在家陪太太。”

    楚辭收起資料:“蕭董,不介意這些資料我先帶走吧?”

    “楚律,應該不是為了龐岩的事情來找我的吧?”

    楚辭開著玩笑,算是回到了蕭遙的問題,也不算:“蕭董,如果宸晟的兩億資金追回來了,可否適當的打賞一點作為楚某的辛苦費?”

    “這個自是應該。”

    他到宸晟來,是受周警官之托。對於××公司近一年的資金走向,經過警方偵查,有幾筆幾經周轉最後都匯入了佳瀾的賬戶之中,就連錢導的新劇,佳瀾所投入進去的資金,應該都是來自這家公司。

    這佳瀾,牽連到葉紹輝,葉紹輝又與姚先生關係甚密,自然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視。隻是,周警官害怕警方直接出麵對宸晟被騙一事進行調查打草驚蛇,便找了楚辭,他則恰好可以利用幫龐家人追討補償金的名義對此事進行調查。

    周警官這次倒沒有直接找上楚辭,他找的是阿詩。

    對於警察,阿詩的感情談不上信任與不信任,更多的是一份無法愈合的創傷。

    一道陳舊的木門,一條小小門縫,將她嚶嚶的哭泣聲與母親含辱落下的淚進行著分離,分離出了母親的瘋癲,也分離出了屬於一個孩子應該有的一份希望。

    她還記得施婷,從民警手中接過戶口本那刻,她淚流滿麵的抱著施詩,嘴裏重複念叨著同一句話:“我們阿詩有學上了。”

    她興奮地給她準備書包,準備文具,準備上學所需要的一切東西,殷殷叮嚀她要認真聽課,要聽老師的話。

    那個時候,阿詩是排斥上學的。她知道,就是這兩個字,才讓母親的身體和精神承載著雙重的不堪重負。她直接打掉施婷手中的書包,厲聲吼道:“我不要上學,我也不叫施詩。”

    阿詩直接跑出了家門,施婷撿起書包追出來,在她身後一遍遍的喚著阿詩。阿詩雙手捂著耳朵,置施婷的追逐不顧,隻是想要逃離上學這一現實,甚至不想聽見母親叫她阿詩或者施詩。

    她跑了許久,想要去找爸爸,想要讓爸爸給媽媽說說,她不要上學,不要叫阿詩。這樣媽媽,或許就不會被人欺辱,也不會被人嘲笑,也不會失了正常。

    可是她跌倒了,膝蓋的疼痛傳來,將母親的聲音聲聲拉近,在她腦中不斷扣響夜晚那幅昏暗的畫麵。她不懂,明明是如地獄般的黑,為何她卻看出來如白晝的亮來?

    從小到大,她都是那隻潛伏在深海底部的魚,母親卻用自己的雙手為她撕開了一條可以通向天際的路來。在這條路上,她所踩上去的每一步,都會感覺到有母親的血淚粘連在腳上。

    她不想踏上去,不想成為傷害母親的孩子。

    阿詩多想對著說:“媽媽,其實當一條一直暢遊在水裏的魚也挺快樂的。”

    施婷將她抱起來,輕輕地吹著她那被路麵所擦傷的膝蓋:“阿詩,你不要不聽話。不然媽媽會很傷心。”

    最終,她還是踏上去的,在母親含淚的笑容中,在母親含痛的期許之中,她坐進了學堂,學著識字詩詞,學著加減乘除。而每次試卷上麵那惹人滿意的分數,於施婷來說那是治愈傷痛的良藥,可阿詩知道,她喝進去的時候有多苦。

    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察覺到施婷的精神出現了問題,或許是某次看見她將老鼠藥放進兩人的飯菜之中,又或者是某次深夜她看著施婷拿著一把刀走出了家門。她所記得是,是母親停留在那一段時間裏麵,每到夜幕來臨之時,從最初的驚恐到最後的麻木,整整兩年多的時間,一遍遍的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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