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瑾喜愛動物,可這麽多年來,卻隻養過兜兜這樣一隻寵物狗。他回國之後,沈雅君問他還要不要再養一條哈士奇?

    他站在兜兜被陸庭趕出去之後,每日蜷縮在陸宅旁邊那條僻靜的小巷的位置:“不養。”

    兜兜被趕出了陸家,卻未被趕出陸懷瑾的生活。它會每日在陸家的外麵等著陸懷瑾,陪著他一起去上學,在學校外麵乖乖的等著,放學又跟在陸懷瑾的身後,共同走回家。

    然而,兜兜每次走到陸宅旁邊的這條小巷之後,便會停下來。陸懷瑾幾次想要將它帶回家,它都轉身直接跑開,跑到陸懷瑾抓不住它的地方,目送著他回家,眼底有著水光晃動。因為它知道,自己一旦跟著陸懷瑾走回家,便會讓陸懷瑾遭來陸庭的責罵。

    日子就這麽走著,陸懷瑾長大了,兜兜變老了。當年父親將兜兜帶回家時,陸懷瑾還未到一歲,而兜兜也不過才幾個月大的樣子。可如今,兜兜的步伐越來越緩慢了,陸懷瑾時常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減緩自己的速度,來迎合兜兜的年邁。

    兜兜似乎能感覺到自己一旦去了,陸懷瑾便會陷入一種更深層次的孤寂。所以在它生命的最後兩年,陸懷瑾能清晰的感覺到它的那份牽腸掛肚與力不從心。甚至到了兜兜生命的最後階段,陸懷瑾需要抱著它來回,它躺在陸懷瑾的懷中,幾次都像是要長久的睡去那般。

    陸懷瑾將兜兜放在自己為它安置的房屋裏,他坐在地上摸著兜兜的頭:“兜兜,你走吧。我不忍看著你,為我如此努力的活著。”

    眼淚順著兜兜的眼角滑落,落在陸懷瑾模糊的視線之中,奏響了這場忠心相護的陪伴在步步走向祭奠的音符。兜兜沒走,它頑強的用自己生命的最後光陰與死亡進行的對抗,一次次的將這場本該早早結束的守護一再延長。

    這年陸懷瑾15歲,兜兜也是15歲的年紀。

    不同的是,陸懷瑾長大了,要飛向更遠更遼闊的天空,而兜兜也終於要與招呼自己多次的死亡並肩同行了。離開那日,除了沈雅君,陸家沒有一人相送。而兜兜像是回光返照那般,恢複了往日的神氣與光彩。它圍在陸懷瑾的身邊,興奮的來回走動,像是在為陸懷瑾的未來提前祝賀。

    沈雅君牽著兜兜,與侄女陸夏一起將陸懷瑾送上出租車,可就在出租車開動的那一瞬間,兜兜掙脫開了沈雅君牽著自己的手,奮力地追逐在出租車的後來,隨著它緩慢減速的步伐,便可以窺見它的蒼老。不過一百米的距離,便讓以往健步如飛的兜兜倒下了。

    陸懷瑾連忙讓出租車司機停車,他推門而下,奔赴到兜兜身邊,伸手將它抱在懷裏,他的淚水落在兜兜的頭上,兜兜的淚水打濕了陸懷瑾往後孤清的歲月。

    兜兜在陸懷瑾的懷中慢慢地閉上了雙眼,他抱著兜兜坐在馬路中路,忘了自己還未開啟的旅途。這天自是沒有走成,他抱著兜兜,一步步的走回家,步伐是被死亡之重所壓迫著的疲倦。沈雅君從出租車上將行李提下來,跟在陸懷瑾的身後。

    故而,當他從英國出差回來,聽見沈雅君喚泰迪兜兜時,像是有人將釘子在一根根的敲進他心底被封鎖多年的那方寸地。他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種在疼痛上方遊走的懷念。

    那日,他壓抑著自己心底的情愫,將它們釋放在了食欲之中。他知道母親需要陪伴,而他不應該因自己對於兜兜的那份不可忘,去剝奪母親應享有的一份歡樂。

    陸懷瑾拿起徐瑜兮放在椅子上的外套走過去,給她披在肩上:“可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宋子衿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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