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詩總是淡淡地笑著:“我害怕自己一旦糊塗了,就再也無法清醒了。”

    她喜歡笑,她的笑容不深,就如晚間掛在山腳下的那一點晚霞,快要被月的光陰所覆,淡化了它籠罩日暮的那一段紅。

    楚辭回到家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加了幾塊冰塊。他站在落地窗前,一眼望去,不是笙歌歡笑的霓虹彩繪,是從一間間房屋裏麵傳送出來的溫馨。它們順著地勢蔓延,一路向下,拉長拉寬了人間這場歡喜劇。

    他是兩年多前搬到此處。自然,這不是他第一次站在這裏,眼觀麵前的萬頃星光,卻是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好好觀賞的心情。

    奈何如此這般愜意的好心情被一通電話打破,他走到吧台邊拿過手機,眉目間的溫軟頃刻消散,整個人就似被黑夜從地獄拉出來的惡魔所散發出來的陰冷。他緊緊地握著手機,沒有想要接的打算,可是對方秉著一股鍥而不舍的精神,誓要通過這一條長長的無線電波,連接起他們之間的陌生。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深夜接到過這樣的電話有多少次,也不記得自己有多少處理完那些糟糕的事情,在淩晨再疲憊的回到家中。

    他晚間曾一度關機睡覺,想要將這一切都隔絕在自己的夢境之外。整整二十三年,他已經記不得安然入睡是什麽樣的感受。夢境纏身,現實不放,深處黑夜的他,行屍走肉一般穿梭在一次次紛爭之中。

    電話鈴聲一直在響,一股惡心的感覺陡然升起。他將手高高的揚起,頃刻間手機被他摔在了牆角。

    一切都靜止了。

    他頹然的呆坐在地上,這樣的靜,他很喜歡。

    他坐在地上,上身依靠在沙發角落,雙手搭在膝蓋上,眉宇間是他人所不知的頹喪。看著躺在牆角被自己摔壞的手機,它碎裂的屏幕,恍若他從小就碎裂的家庭與親情。

    山腳下的燈火一盞盞熄滅,他們枕著晚間飯桌上的歡笑,枕著那些流竄在家中的溫馨言語緩緩睡去,就連夢中都能聽見那如泉水般叮咚的笑聲。

    楚辭起身,將手機撿起來直接扔進客廳電視機下麵的抽屜裏。他數了數,裏麵已經躺著四五隻被他摔碎了的手機。它們那殘缺不全的身軀就似他那瀕臨斷裂邊緣的心弦。

    楚辭走進盥洗室,用清水洗了洗臉,刷過牙之後他走進臥室。對於睡覺,不知何時,已經形成了一種心理上的抗拒。可是身體機能又總會強迫他沉沉睡去。仿若每晚的一覺不是為了翌日的能量儲存,而是為了那一幕多年無法散去的陰霾。

    它在夢中如影隨形,構築成了他心底無法放下的那道心魔。這道魔音困住了他的腳步,讓他深陷了家庭的傷害之中,無法走出,無法好好愛自己,更不敢去愛別人。

    ------題外話------

    最近兩天在寫這個故事,晚上似乎又回到了當時寫第一本故事的時候常有的狀態。

    腦袋裏麵全是故事情節片段,讓我又一次崩潰的失眠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