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條大力毒龍,它是龍中之王。以眼視人,身體虛弱的人,立即身亡。以氣噓人,再強壯的人,也受不了它的毒氣,片刻命喪黃泉。它的毒性和威力如此巨大,因此人畜都怖畏恐懼。

這隻毒龍平時潛居水中,個性並不暴虐,更不會無端地傷人。它頗具靈性和善根,每月受持八關齋戒,體會出家無欲的生活。毒龍歲歲年年,入林樹間,禪坐思維,坐久疲倦而睡。

睡覺的毒龍,發出炫人的色彩,吸引一個獵人趨近觀看。獵人看到神奇的一幕,心想,如此稀有絢麗的皮甲,我若獻上國王,作為船舫,一定會得到優厚的賞賜。獵人以杖按住龍頭,以刀剝其皮。龍自念:“我力能傾國土,這渺小的獵人,隻要我睜開眼睛視之,他必定喪命無疑。我今日以持戒故,依佛陀所教,布施此身。”龍於是閉目不視,屏息不喘,憐湣此人,仁慈不殺。

龍失去身體的皮膚,血紅的赤肉,曝曬在大熱天中,炙熱的沙石令它痛苦不已,它想要跑向大水,無奈腥膻的味道,吸引許多小蟲,啃食吸吮它的血肉。龍為持戒故,不敢輕舉妄動,怕踐踏壓傷微細的蟲身。龍靜心思維,向諸蟲說,我以此身盡付,布施無悔!

毒龍斂目慈柔,如沉靜的菩薩容顏,它的毒氣化成朵朵香蓮,身體宛若羅網珠光。一條毒龍,沒有皮,沒有肉,它脫骨剜肉還予大地眾生,無憾地含笑而終。

出家的毒龍,寧可皮毛血肉無存,不願毀棄自己心中的戒體。戒,不是刻板的教條,不是商業的契約,這些教條契約隻是一種人際的設防和外力的壓製,無法令彼此心甘情願,歡喜信受。戒,使一條毒龍變成修行人,看破色身的幻聚,不再吐放毒焰,施大威力,令人畜走避。

心有憐憫,即使是劇毒的龍,它的氣焰自伏,口出朵朵七寶香蓮。喜舍能剝去毒龍的皮,持戒能舍棄毒龍的肉,修煉我們內心的毒龍,成為一個純潔馨香的修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