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入簾兮,沉夢瓊廊;有鳳來儀兮,芳華霓裳;解佩繽紛兮,繚轉如霜;月送明珠兮,竟落懷璧;與度華年兮,蟾宮仙嫦;何緣歸之兮,棲我以凰……”

    熟悉的歌聲斷斷續續,最後一縷也已隨風飄散,朱祐樘的頭微微抬著,如一隻渴望自由的鳥兒,將最後眷戀的一瞥投向自由的藍天,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笑容也是極為淡定的,仿佛在這一刻他似卸下了沉沉的外殼,化羽歸去……

    繁華終有盡,帝王累了,要獨自離開。

    七重紗幔被突然而至的狂風吹起,層層飛舞。

    婉心用盡了全身力氣嘶聲裂肺的哭喚,聲音劃過了層層宮闕,卻再也喚不醒沉醒在她懷中的清俊容顏。

    雷雨聲中,紫禁城,在哭泣……

    大明弘治十八年(1505年)五月初七,由於先天體弱,不明病因誤診,年僅三十六歲的弘治皇帝朱祐樘英年早逝,病崩於乾清宮,在位十八年,尊諡建天明道誠純中正聖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廟號孝宗。(葬今北京昌平泰陵。 )

    他在彌留之際召劉健、李東陽、謝遷等入乾清宮接受顧命,命傳位於皇太子朱厚照,並叮囑諸卿說:“東宮聰明,但年尚幼,好逸樂,先生輩常勸之讀書,輔為賢主,朕亦能瞑目。”

    給太子朱厚照的最後囑咐是“任用賢臣”。

    可惜後來的這位大明最胡鬧的正德皇帝辜負了他的父親,還徹底斷送了朱佑樘的血脈。

    朱祐樘在位十八年間吏治清明,任賢使能,抑製官宦,勤於務政,倡導節約,與民休息,是明代曆史上少有的經濟繁榮、人民安居樂業的和平時期,他病崩的消息傳出,上至白發蒼蒼的老人,下至頑劣孩童無不失聲痛苦,哭聲多日不絕於耳。

    悲涼的喪鍾在亙古淒涼的清晨,在雷鳴風雨中叵旋,時而低低沉沉,又時而哀哀戚戚,蜿蜒在碧瓦朱甍的宮殿中,不成聲不成調,一聲又一聲,不過是聲聲斷柔腸,流露出無盡的悲傷感歎。

    偌大的紫禁城,白幔飄飛,一城肅穆,婉心哭著撲倒在棺槨上,久久無力起身。

    “娘娘,請節哀順變吧!”

    張氏兄弟心裏是嘲諷的笑,麵上的淚卻是一滴一滴地沁出來。

    “我不走,我要陪著祐樘,他說過,我的懷裏是他最後的歸宿,我要他下輩子還能找到我。”

    淚水一滴一滴掉落在棺槨上,那裏麵,是她一生最深的記憶。

    劉謹歎道:“好娘娘,保重鳳體啊,奴才知娘娘與皇上夫妻情深,但是——唉,有些事情,是天不遂人願,娘娘還是節哀吧!”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哭泣起來。

    兩個宮女上前輕輕攙扶起婉心。

    “太子呢,這會子怎的又不見了蹤影。”婉心哽咽著問道。

    “回娘娘話,太子今日已跪了一天,早已累得回宮歇息了。”

    婉心無力的點點,閉上眼,道:“你們也都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張氏兄弟與劉謹對視一眼,劉謹衝近侍的宮女們揮揮手,待到宮人都退出後才走近婉心身旁,輕語道:“奴才尚有一事需回稟娘娘,事關重大,不得以打擾娘娘清靜。”

    婉心仍閉著眼,道:“太子不日將即位,何事回稟新皇便可。”

    “娘娘,此事關乎到娘娘的家人,兩位侯爺,還非得娘娘發話不可啊。”

    “到底何事?說!”

    “奴才該死,拖了這些時日才稟報娘娘。”

    劉謹近身貼在婉心耳前將那日偷聽到的話一字不落添油加醋的耳語了一番。

    婉心一驚,道:“此事當真?怎的從未聽皇上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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