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並沒有想到,她不是沒去爭取,而是他們,一次次將她奮力爭取的機會,生生掐斷。

    “小楓這些晚上,都在與朕下棋,並未……”

    秋冰月悵然閉眼,了然一笑,“我也知,親眼所見未必是事實,可有些感覺不是說不想承認便不存在,映入眼簾的事豈能視而不見,我非聖人,當然做不到無情無欲,又怎能釋懷?”

    “其實這樁和親,朕原是可以賜婚五弟的,可她非小楓不嫁,你也知道,邊關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不是害怕那些蠻夷,隻是百姓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身為皇室的家眷多年,我早已明白,不是他想娶她,是他不得不娶她,皇族的婚姻往往都是政治的需要,權益的需要,有很多的無可奈何,就像……我與他的當年!”

    “秋冰月,對不起!”

    “對不起?皇上,你可知,對不起是什麽?對不起是世界上最無恥的三個字, 我的心已似秋冬枯萎的樹皮,正在深疼的剝落,一句對不起,是無法愈合的。”

    “其實我隻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子,平凡到隻想要一個愛我的相公,一個可愛的孩子,三餐可以溫飽,那便夠了,或許不久我便可以磨平一切,包括傷痛。”

    秋冰月緩然睜開雙目,強轉過身心俱疲的軀體,腳踏滿地枯葉,撫摸著粗糙的樹皮,細嫩的皮膚被微微刺痛,憂傷且無奈輕笑道:“皇上你聽,是雨滴的聲音。”

    瀟瀟秋雨便就這樣落了下來,篩過梧桐樹枝葉的縫隙,似不知人間的恨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點滴不盡……

    整座紫禁城似乎都籠罩在薄煙之中,雨,像花針,細細密密的斜織著,針針都刺痛了她的臉,迷蒙了她的眼。

    良久的沉默後,秋冰月堅定的看著他,笑意昂揚,隻說了句:“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點點頭,溫潤一笑,心底卻涼涼如水。

    她笑得動人而美麗,他笑得真摯卻憂愁!

    朱祐樘心裏戚戚,一陣心酸,一個情字,牽扯了多少的煩惱與糾葛,可很多時候,人都將自已心底的情意隱藏了起來,留下假象,仿佛有情實無情,看似無情卻有情。在這有情無情之間,錯過了多少佳偶,又造成了多少對怨偶,天道無情,人道有情,可惜多情卻被無情惱,這個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悲劇是誰的錯?

    小楓沒有錯,冰月也沒有錯,他也沒有錯,錯的是那些硬要拆散他倆的人,但是為什麽真正犯錯的可以仍然在那裏享福,沒有犯錯的兩人,卻要承擔著悲涼的後果,而他,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麽?這長長的朱紅色宮牆,到底割斷了多少美麗而哀傷的愛情紅線!為何會這樣?錯,錯,錯,全錯了,可是,又是哪裏不對呢?

    朱祐樘彎腰摘下一朵開得嬌豔粉紅色的秋海棠,若有所思的在手中把玩。

    “這花不能亂摘的。”

    冰月的目光落在嬌媚開著的秋海棠上,悵悵說道:“《采蘭雜誌》記載,昔有婦人懷人不見,恒灑淚於北牆之下,後灑處生草,其花甚媚,色如婦麵,其葉正綠反紅,秋開,名斷腸花,即秋海棠也。又相傳昔人有心思而噴血階下,遂生此草。”

    “秋海棠,是薄命的花,皇上還是扔了吧。”

    朱祐樘喔了一聲,順手將花拋入湖中,轉身向冰月道:“吉人自有上天佑護,豈是一朵小小的花能左右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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