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默默地吃著,啜飲著咖啡。塔博繞著幾個人的腳一圈圈地跑,直到累得筋疲力盡。它跳上桌子,頹然地倒在一邊。沃爾特站起身來,開始為他們做路上吃的三明治。他還提出送他們去最近的公路。

    邁克爾做了一個生動的夢。“我夢見了兩隻麋鹿。”他給凱爾講起來,“這和我遇到塔博之前在沃爾特家過冬時做的夢是一樣的。那天晚上下雪了。我望著窗外,看見兩隻高大的母麋鹿躺在雪地上,背對著房子。我看到它們躺下睡了,然後我也去睡了。第二天早上,我從床上探出頭再看了看外麵,就看見這兩隻麋鹿抖掉了身上的雪花。走出前院時,它們開始融進彩虹,然後變成了兩個穿著鹿皮的印第安女人。”

    “你是喝醉了嗎?”凱爾咧著嘴笑問道。

    “你知道我在沃爾特家是不能喝酒的。”

    “那你覺得這個夢是什麽意思呢?”

    “我不知道。”邁克爾沒再多說一個字,站起來去收拾早餐盤子,然後開始把他們的行李搬到沃爾特的斯巴魯車上。他想要趕快動身了。

    正當沃爾特用棕色蠟紙把三明治包起來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沃爾特接起電話,然後朝後門外的邁克爾喊道:“是凱瑟琳……你的母親。”

    邁克爾走進屋,恭順地接過話筒。他不記得上一次母親給他打電話時是怎麽知道他在哪兒的。“嗨,媽媽。”他對著話筒說。

    “邁克爾!”她用清晰的英式口音喊道,“你上報紙了。”

    這個故事在全國範圍內被聯合報道了。

    “我的鄰居今天早上在報紙上看到了你和那隻貓。”她說,“所以,你要把貓還回去嗎?”

    “嗯,對的……今天就動身。”他結結巴巴地說,“我要帶塔博回波特蘭……送它回到它的主人那兒。”

    “你真是好心腸,邁克爾。”

    這是她長久以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讚美的話。那種感覺很好,雖然他並不需要得到她的認可。他有凱爾、斯廷森和一個橫跨美國西部的流浪漢大家庭。他有沃爾特,而且暫時有一隻他愛的貓。他們都給了他一種溫暖、相互扶持的家庭感,這是他在自己的原生家庭中從未感受過的。

    “謝謝。”他說,“嗯,我們正準備出發。”

    “好的,親愛的。祝你旅途平安。”

    掛斷電話後,他轉述給凱爾和沃爾特:“她在當地報紙上看到了這個故事。”

    沃爾特端起他的咖啡,拿起那份報紙,坐到客廳的扶手椅上讀那篇文章。格斯跟在他的身後。凱爾疑惑地看著邁克爾說:“我都不知道你們還有聯係。”

    “我偶爾會給她打個電話,看看她是否安好。”邁克爾一邊說一邊看著別處,他不願意談論什麽事情的時候就會這樣,“她是我唯一的母親。我不得不原諒她。她七十八歲了,一個人生活。我浪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去恨她。不管她對我做過什麽,都不再重要了。”

    沃爾特回到廚房裏,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這是你自己在經曆了一段艱難的日子後才能意識到的人生真諦。”他繼續說道,“沒有地方容得下怨恨。我曾經很討厭我的爸爸。他是個有愛心的蒙大拿人,是五個兄弟姐妹中最大的那個,他的父親過去常常用鞭子抽他。他把從他的父親那兒學到的東西帶進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許多年後,當我停下來回憶往昔時,我意識到,我出生時他十九歲,在成為五個孩子的父親時也才二十多歲。他讓我有地方住,有東西吃,有衣服穿,還送我去天主教學校。他已經盡他所能了,而我卻在這兒說他的壞話。

    “當清醒過來,看到這個人所做的一切時,我為自己感到羞愧。邁克爾的母親也有個艱難的童年。她有五個孩子,邁克爾的父親不得不靠警察的工資養活他們。當然,她也會像普通人一樣心煩。這就是為什麽我說你需要重新審視這一切:人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凱爾也講了自己的故事。“我的媽媽另有九個孩子,他們來自七個不同的父親。”他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麽樣。我聽說她在2007年去世了。我在朋友家偶然見過的一個同母異父的兄弟告訴我,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開槍殺了她,然後開槍自殺了。”

    “真令人難過。”邁克爾說,“這太糟糕了。”

    “她從來都不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從我聽到的消息來看,這是一件好事。”凱爾說著,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你有你母親的照片嗎?”

    邁克爾把沃爾特和凱爾留在餐桌旁,走進臥室,拿出一本泛黃的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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