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宋]周邦彥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2]

    纖手破新橙。[3]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4]

    低聲問向誰行宿,

    城上已三更。[5]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6]

    ™注講

    [1]這首詞描寫一對情人在秋夜相會,卿卿我我,纏綿悱惻,或許是周邦彥記述自己在秦樓楚館的一個值得回味的夜晚。傳說這首詞與李師師、宋徽宗有關,不盡可信。

    [2]並刀如水,吳鹽勝雪:並州的刀和吳地的鹽都是當時的高級生活用品,是格調的象征。尤其是吳鹽,並不是炒菜用的粗鹽,而是一種非常精致的鹽花。李白詩裏有“玉盤楊梅為君設,吳鹽如花皎白雪”。在烹飪技巧裏,如果想讓一道菜甜一些,不妨加入少量的鹽。古人吃橙子、楊梅這類東西時,講究的人會撒一些鹽花來化解酸味、增加甜味,所以“並刀如水,吳鹽勝雪”是為下一句“纖手破新橙”做鋪墊。

    [3]纖手破新橙:形容女子纖麗的手指正在剝開新鮮的橙子。

    [4]錦幄初溫:織錦的帷帳剛剛被溫暖起來(暗示人剛到不久)。獸煙:獸形香爐飄出的熏香煙氣。相對坐調笙:暗示著這一對情人都是妙解音律的雅人,而笙是吹奏樂器,兩個人相對調笙充分說明了兩人的親昵程度,也為畫麵增加了一些旖旎的色彩。

    [5]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這是女子的口氣,問情人說:現在已經是三更天了,你要到哪裏去睡呢?誰行(háng):宋人口語,即哪裏、哪邊。

    [6]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這仍是那名女子的口吻,剛剛問過情人“向誰行宿”,仿佛催他離去,忽然話鋒一轉,道出了真實而略帶羞澀的挽留之意:現在正是路上霜濃的時候,馬蹄容易打滑,街上的人又這麽少,不安全,不如就不要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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