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獨自的旅行,即使有人相伴,終究也會各分東西。

    ——《練習曲》

    當共享單車滿大街川流和密布的時候,縈繞在單車身上的浪漫光環便隨之消失,就像機械複製時代讓繪畫的藝術光環消失一樣。我懷念那個擁有一輛獨屬於自己的單車的時代,那種愉悅的心情,隻有在騎上單車時才能體會到。

    我曾跟隨一個社團參加過崇明環島遊的騎行活動。當時正值初夏,江南的綠已經鋪滿了大地,路的左邊是一望無垠的麥田和田邊挺拔的梧桐樹,右邊是灰暗蒼茫的大海和海上停泊的白帆船。風吹起頭發和衣袂,車輪與地麵的摩擦聲是前行的號角。車手彎折的腰就像藏民手中的刀,鋒利地劃破小島的心髒。我們浩浩蕩蕩,腳踩踏板,如一支出征理想國的隊伍。

    在那次騎行中,我理解了單車對年輕人的意義,而之前它對我來說隻是代步工具。單車是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的自由,是坐在後座上的女孩摟著男孩的腰的愛情,是流著汗爬到山頂的毅力,是沿海公路上呼嘯而前的不羈的青春。

    一個騎車遠行的人看到的不隻是路上的風景,更重要的是心裏的風景。腳在動,手在掌握方向,眼睛在看,心在接觸自然,在和自己交流。單車不見得能帶我們走多遠,但它可以讓我們想得很遠。

    那些為了單車的少年

    在共享單車還未出現的物質並不富足的時代,能有一輛單車對很多學生來說就是最大的夢想。尤其是男生,車既是他們維護自尊的需要,也是他們渴望衝破生活禁錮的標誌。

    幾乎每個人都在年少時有過離家出走的衝動,麵對繁重的學業、嘮叨的父母、沉悶無聊的日子,總覺得自己生活的環境有如地獄。而有了單車便有了自由的感覺,它賜予男生放飛的力量,他們可以比賽著衝上一道山坡,可以載著心愛的女生在操場轉圈,或者獨自一人穿過小巷,去遙遠的錄像店買一盤U2的磁帶。

    所以,“八零後”應該很能理解王小帥的電影《十七歲的單車》裏兩個男生對單車的爭奪戰。在這兩個男生眼裏,單車就是命,是男人的尊嚴,是生活的全部意義。

    王小帥的電影常被貼上“殘酷青春”的標簽,其實“殘酷”兩個字的核心不在於“殘”,而在於“酷”。片中,小貴和小堅為了一輛單車而打得頭破血流,其本身就是青春的意義,是血色的浪漫。流血不重要,性命不重要,保護住自己喜愛的東西才是重要的。作為快遞員的小貴想要一輛單車,是為了在城市立足,被城市生活接受。小堅想要單車,是為了維護自己在女友麵前的形象。他們爭奪的是物質的東西——一輛單車,但為的是滿足精神世界的需求。

    看這部電影有一種壓抑的感覺,高圓圓扮演的女中學生美得懾人,周迅扮演的小保姆妖冶得懾人,她們倆分別打破了兩個男孩內心的平衡。他們處境逼仄,卻奮不顧身地去擁抱心中的幻念,直到撞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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