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做夢,時光就不會流逝。

    ——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

    鋼琴是一個大雅的東西,又是一個大俗的東西。大雅在於能夠真正駕馭它的人很少,駕馭之力達到極致就能成為大師。鋼琴又被稱為“樂器之王”。大俗在於,很多家長讓孩子學樂器的時候都選擇了鋼琴,似乎不會彈兩下鋼琴就稱不上是懂音樂。特別是在今天的家庭教育中,學藝術常常不是藝術的需要,而是家長麵子的需要。

    雖出身高貴,但落入凡人手中後,鋼琴就像蘋果手機一樣,泯然眾矣。

    鋼琴在音樂創作中的應用很廣,既能成為大氣磅礴的交響樂的中流砥柱,也能低吟出簡單清新的旋律,是電影配樂的重要形式。而彈鋼琴的人也常常是電影的主角,在琴鍵上流淌著悲歡心事,跳動著起伏人生。

    理想伴侶

    音樂是所有藝術形式中最不可言喻的,又是最敏感、最能傳遞人的感覺的。懂音樂的人能用旋律來抒發自己的情緒和思想,也能聽出韻和律中的玄機。一個愛音樂者,即使離群索居,即使獨來獨往,心也不會孤獨。

    簡·坎皮恩的《鋼琴課》中就有一個用鋼琴來陪伴生命的女人,她的名字叫艾達,從六歲開始就不能再說話了。或許是她內心深處對生活的嘈雜聲音產生了抗拒,她將自我的話語轉化成了幽咽的琴聲。琴鍵的跳動就是她的脈搏,是她對生活僅存的依戀。但她要嫁的丈夫斯圖爾特沒有意識到鋼琴對她的意義,因為鋼琴笨重不好搬,他便把它遺棄在了海灘上。比起男人,鋼琴更像是艾達的理想伴侶。沒有了鋼琴,她與世界交流的通道便被隔斷了,她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野蠻人貝因偶然中聽到艾達的彈琴聲,他從出生起就一直荒蕪的心靈瞬間被感化了。他用自己的土地和斯圖爾特交換了鋼琴,將其從海邊搬到山裏,並請求艾達教他彈琴。貝因對女人的欲望被鋼琴聲喚醒了。他用琴鍵來換取艾達的肉體,艾達為了贖回自己的“伴侶”,隻好就範。

    與斯圖爾特的務實和道貌岸然相比,貝因代表了一種直白猛烈的原始情感,竟然成了艾達的知音。艾達也愛上了貝因,她在肉體的歡愉中領悟到音樂的最高境界是愛,而不是動聽。

    事情敗露後,惱怒的斯圖爾特剁掉了艾達的一根手指。這殘忍而悲壯的一刀,徹底釋放了艾達長久以來被禁錮的靈魂。從此之後,她獲得了精神上的絕對自由,不再屈從於男性的權威。她就像一朵花,在被折的那一刻呈現出了絕豔的美。

    在離開斯圖爾特,去往遠方的途中,艾達將鋼琴推入水中,向過往告別,同時也意味著她獲得了新生。曾經,她把鋼琴看作生命的全部,以為隻有音樂才是高尚的,現在她發現愛也是美好的。

    《鋼琴課》中的鋼琴見證了女人穿梭在世俗與夢想之間的彷徨曆程,鋼琴是物,旋律是情,物的存在不代表情的飽滿,物的遺失也並不意味著情的消解。不執著於一台鋼琴,就像不執著於一段過往一樣,都能讓人獲得新生。

    救命的琴聲

    我們平常聽歌時,可能並沒有聽懂歌詞,或者聽不清歌詞,僅僅是簡譜組合而成的旋律響起來,就感動了我們。這就是音樂的絕妙之處,它是無國界的,不區分人的,隻要是有聽力的眾生,都可以被觸動,甚至是被拯救。

    羅曼·波蘭斯基的《鋼琴家》就是一部關於音樂救人的電影。波蘭斯基的一生是陰鬱和驚悚的,小時候他從德國的集中營裏僥幸逃脫,見證了人世間最殘忍的殺戮;成名之後,他位於比弗利山莊的家遭到曼森家族的血洗,懷孕八個月的妻子被殺;中年之時,他又被指控強奸幼女,從此流亡歐洲,不敢回美國。雖然他處於顛沛流離中,他的電影創作卻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影響,他佳作頻出,是當世少有的大師。而根據波蘭鋼琴家席皮爾曼的自傳體改編的《鋼琴家》,可謂是他最成功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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