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品級十分高的法術可以消除人的記憶,我倒是聽說過,或許事後有人設法消除了我那晚的記憶也未可知。

    無論如何,如今除了一點殘破的形象和音響,卻是無論如何什麽也想不起來了。隻有三司匍匐在地,誠惶誠恐的向我行禮,喚我“二皇子”的一瞬殘存。

    我雖術法卑劣,好歹也是一頭有自知之明的妖,那個被喚作三司的天外來客委實不太聰明的樣子,我疑心十有八九是他弄錯了。

    但此時主司跟灼灼提起“二皇子”,此事莫不是與我有關?

    我有意無意的放慢了腳步,將耳朵豎起,想要再聽個一兩句,果然又聽到主司說到:“公子想必知道,聖魔乃不滅不死之身,如今他蹤跡全無,於二皇子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聖魔?我呼吸一滯,這二字又陌生又熟悉,在我腦中激起某種並不十分愉快的記憶。

    我聽到灼灼輕嗤了一聲,似嘲似諷。

    主司竟也笑了一聲,仿佛兩人的交談十分令人愉悅似的。

    “仙界傳聞,聖魔遭了天譴,仙界重歸太平,三界又有幾千年的安好日子,在下卻不以為然。”主司說著,音調放沉了幾分,“在下以為,二皇子身為天界帝位的唯一繼承人,必是聖魔的眼中釘肉中刺,聖魔不可能輕易放過。二皇子如今的處境,實在比墜下墮仙台之前更要凶險。”

    沒有聽到灼灼的聲音,我隻覺得自己一顆心越提越高,幾乎要不能呼吸。

    這時又聽到主司問:“難道灼灼公子正是聖魔派來的?”

    我周身一陣冰涼,腦子裏白茫茫一片。

    許久,似乎有聲音遠遠的飄過來,將我的魂魄從萬丈深淵裏牽扯出來。我聽出是治銛在叫我,回轉頭看向他。

    治銛一臉的關切,“如何?難道是疼痛更加劇了?你已是許久沒有說話了。”

    我頓了頓,竭力想要笑一笑,恐怕笑意比哭還要難看幾分。治銛顯然也並不放心,我又思忖了許久,怯怯問道:“治銛,灼灼公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依你之見?”

    治銛疑惑的看著我,思考了許久不知如何作答。

    我費力咽下一口唾沫。“你覺得他是否有加害我之心?”

    治銛睜著一雙驚愕的眼睛,一雙峻眉深深蹙起。我亦在沉思。

    漫長的沉默。

    我已經記不得自己是何時開始在學堂修習法術的,參悟天地之道是獸妖們修行的必備之法,於我來說卻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每每我探入自己的識海,就會感到強大的阻力,我一直知道自己的才智低微,依夫子之言,識海的大小應是與才智密切相關的,然而但我初次探入自己的識海時,便被它的浩瀚無窮震撼了。

    在我眼前的似乎是無窮無盡的黑暗之域,黑暗如同上古神獸一般吞沒了天地,黑暗的混沌中一絲光線也沒有。

    我的識海讓我想到自己曾做過的噩夢。委實太像了。向前探去時,就會觸摸到冰冷堅固的屏障,似乎是囚牢的鋼鐵囚欄,我亦步亦趨的摸索過去,發現自己置身之地看似遼闊無垠,其實不過小小一個方寸,四麵都有鐵牢將我困住不得逃脫,如同一座小小的囚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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