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委實是為難於我,那些情緒如同煙靄,如同鏡花水月,在我腦中清晰的浮現時,想要用手去摸,卻又一瞬間消散無形。

    原本饑腸轆轆,卻因這些心緒的折磨,又是一天粒米未進,直到一聲驚雷似的聲音在門外大作。那時我正縮在茅草床鋪角落裏,一天一夜沒有闔眼,忽然一陣轟鳴,貫穿兩耳,莫說我這單薄的身板,我這尚且算是結實的茅草屋都跟著晃了兩晃。

    這一聲吼在我腦中留下久久的餘震,好處是,那些紛繁複雜的心緒被這一震,如受驚的鳥群一般四下驚飛了。

    村長的聲音我原是認得的,且十分熟悉,這時卻並沒有聽出這聲音。震驚之後愣了半晌,隻覺得似乎有必要去察看一番的,於是起身向門邊走去。

    走到門口,才發現昨日我回絕桃花精時太過倉促,這門竟也忘了關,如今正有一個短小幹瘦的老頭叉腰站在門口,活活站出了一個“火”字的氣勢。

    隻是見到我的一瞬間,老頭眼中的氣焰霎時熄滅了不少,顯出一絲疑惑乃至是憐憫,隻有雖立即又恢複凶神惡煞的模樣,卻失去了原本的精魂,倒像是假裝出來的。

    “緋色,你怎的——”村長似乎有什麽話要問我,我用萬年不變的澄澈眼神看向他時,這問題忽然變了一句詰責:緋色,蛤蟆洞的屋頂,你預備怎麽辦?

    許是因為十來日沒有跟人說過話,這突如其來的詰問讓我十分得不知所措,撓了撓頭,半晌隻憋出一句,“村長,您,您莫要生氣,我——”

    誰知這句話像是觸到了村長的痛處,他立即潰不成軍的癱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夫人離開這許多日以來的種種告訴了我。

    我被他這眼淚搞得甚是惶恐,憋了半晌,終於隻複又憋出一句,“村長,你,你莫要著急……”為了表現我的誠意,我鼓起勇氣,想上前去拍拍村長的肩膀。

    平心而論 ,村長這樣坐在我的茅屋門口哭泣,於我來說實在是一種奇觀,我見慣了他耀武揚威的樣子,這還是第一回看到他這樣嚎啕大哭。

    手堪堪要觸碰到他的時候,村長正好抬起頭。兩人堪堪對視,都吃了一驚。

    村長結結巴巴說到,“緋色,你怎麽——”

    這一問委實嚇人,雖然過了十幾日,那日我被灼灼施了術法之後的模樣卻還曆曆在目,即使沒有銅鏡,也能猜到那時我如何不堪一視,此時見村長這樣,便想著難道那術法至今還沒有消除?

    我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臉,手還沒來得及碰到,村長卻“唰”的站了起來,不由分說的拉著我說到,“不必多言,你快跟我來。”

    我十幾日沒有出過屋子,自然梳洗沐浴也格外疏懶,隻當日回來之後,為了將臉上的妝容洗淨狠狠洗了個澡,不停的向浴桶裏添加熱水,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一雙手腳各個指頭都已經水腫起來,這才從浴室裏出來,活脫脫變成了一隻泡脹了水的鮓魚。之後便再沒有沐浴,甚至頭臉也沒有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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