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僵持了許久,灼灼卻仍不離開,我不時看他一眼,越看越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他似乎早已覺察到我一直站在門口偷偷看他,又緩緩揚起衣袖掩口而笑,隻是這笑莫名生硬。我又看了一眼,隻見他身子斜斜倚在門欄上,遠遠的看過去,呼吸間脖頸間的浮動都格外清晰。

    他似乎更加虛弱了。這時我才明白他許久並不離去的原因。原是身子太乏,走不動路了吧。

    隻見他似乎想要走時,又廢了許多力氣才支持自己站了起來。他一轉身,我就伸長脖子看過去。他這副樣子實在令人擔心。

    灼灼走出不到十步,果然身子趔趄了一下。

    我大驚,想要衝上前去扶住他。這十來日灼灼恐怕病的極凶險,好不容易大病初愈又救了我兩回性命,落得自己元氣大傷,實在讓我又愧疚又自責,此時他若當真在我家門前病倒了,我豁出性命也要把他救治好的。

    我方要衝上前去,灼灼卻顫顫巍巍又站了起來。不知他是不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在麵子上畢竟有些過意不去,便強撐著站了起來。隻是這站的委實艱難,我遠遠的看著,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無論如何,灼灼竟就這樣站了起來,且強撐著向前走去。我看得心驚肉跳,幾次差點衝上前去卻又怕傷了他的麵子,終究沒有上前去。

    此後許多年,每每想到這個時候,我都覺得心酸不已。

    就這樣,我目送著灼灼漸漸走遠,此後又是數月,都再不曾見到他了。

    這一次我卻不能再無知無識,這一次我確切的知道,灼灼生病了, 他病的很重,且他的病與我有脫不開的幹係。

    這種想法於我實在是一種折磨,我吃不下飯食,夜裏整宿整宿不能入眠,每每聽到一點響動,就覺得是灼灼在咳嗽,或者是他不小心從病榻上摔下來,抑或是病入膏肓,讓村長去山穀外麵尋郎中救命去了。

    我的門前堆滿了爛掉的甜瓜。都是住在村民和與我一道念書的童生們堆在我的門口的。那日之後,熊妖棕棕再也沒有回去,棕棕的爹娘死的早 ,索性他性子活泛,氣力又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僅自己活得快活,還結識了許多雄妖做夥伴,雌妖中也有許多歡喜他的。

    此時棕棕就這樣失蹤了,村子裏為他憂心的不在少數。可是人們把整個山穀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棕棕究竟去了何處。

    有村民說看到一頭與棕棕十分相似的黑熊赤身裸體在密林裏狂奔, 喚他“棕棕”他也不應,不知是不是棕棕本人,還有的說看到山林某處的土堆有被翻動過的跡象,便疑心是有人把棕棕殺了,挖了個大坑把他埋了。

    對於村民來說,棕棕變成了野生的黑熊,比他被殺害埋屍,委實更加可怖。對於我們這樣從獸類修煉出人形的獸妖來說,最最可怖的並不是性命嗚呼,而是修為盡損,又退化成了野獸,這卻是所有走獸最最恐懼的噩夢。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