庠生畢業之後，到秋後招生，期間有一月餘的日子不必去學堂。於我來說，不用聽夫子的嘮叨，實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且今年便是我入學堂百年之期，介時秋後，我琢磨著應該去問問夫子，這學堂莫不是要年複一年的繼續去嗎？

    除非——

    除非夫子口中的那族規懲戒確有其事，介時我就要被帶到水族聖地接受刑罰。

    想到此處，我突然想起童生們閑來無事，對於“族規懲戒”這事的猜測，所謂三人成虎，關於這懲戒，各種說法也是一個比一個可怖。

    有的說鞭笞，有的說炮烙，還有的說押在水牢裏不得見天日，更有的說起夫子說起過一種刑罰，甚是恐怖，將一個四肢健全的大活人剜去眼珠，拔掉舌頭，砍去四肢，拋入一口大缸裏，讓他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也不知胳膊和腿被砍去會有多疼，要流多少血，傷口多久才會痊愈，若是四肢都被砍去，我這樣的鮓妖還能活多久……

    欸欸欸，我又是一個哆嗦，把這些想法從腦子裏驅散，還是不要嚇自己了吧！

    再看看這些甜瓜，綠油油圓嘟嘟的，看著看著，心情舒解了不少，生平頭一回，我對這人世，這天地，這半畝良田，還有這些我親手栽植的甜瓜產生出一種情愫，終於不再無動於衷。

    我沉沉歎息了一聲。若是當真時日無多，剩下的日子我便要好生安排，待這些甜瓜熟了，便一一相贈給村子裏的好心人吧。

    我又看向院子各處，上次灼灼來幫我遮擋大雨時，曾傳授我不少澆花施肥的法子，全都是我過去不知道的，起初半信半疑，但遵照他的法子一試，這些花草果然又長得好了許多。

    灼灼身為我的同族，竟能像草木妖精一樣對花草熟識至此，真真令我歎服。

    說起灼灼，我也是許多日子沒有見他了。這會甜瓜熟了，也跟他送一些去好了。

    我心下仔細盤算了一番，一遍又一遍數著甜瓜的數目，以及村子裏人口的數目，每人分得一個似乎還有剩餘，若是剩餘的全留給自己，以我的飯量怕是要活活把肚皮撐破。

    如此說來，自然有些人需要多送一些的，分瓜果實在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即便平時晶晶阿菊那樣的雌妖分食蜜糖蜜餞子時從不曾看過我一眼，我卻也覺得在旁邊瞧著賞心悅目；住在隔壁的水鴨奶奶偶爾也來分些蓮藕什麽都給我，便是我最欣喜的時候了。

    我掰著手指盤算，夫子那處自然是要多送一些的，如他所說的，“尊師重道”；村長家裏人口眾多，自然要多給一些，小蛤蟆崽們除了喜歡吃菜蟲，對這些甜味的瓜果最是喜愛不過了，且治銛也可以吃到我辛勤勞動的成果——

    哎呀不可多想到治銛，一想到他我就腦子發暈。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