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灼灼時,他先開口道,“你不必多慮,這衣裳隻當是借給你的,這妝容和發式也不過是妖法,雕蟲小技,若是能助你成其好事,也算是灼某的一件功德。”

    說著他便含笑靜立一旁,略略側著頭,似乎是在專注欣賞我的妝容打扮。我立即紅了臉,思忖半晌,十分艱難的小聲問到,“治銛今晚果真會來此嗎?”

    灼灼先是一頓,隨即點頭,不再說話,亦不作辭,等我再回頭看他時,他已經負手走得有些遠了。

    他這一走,我十分不厚道的發覺自己心下一陣鬆快,治銛不知什麽時候便會來此的吧,無論如何,能讓他見到我這副樣子,於我來說確是一件十分開心的事情呀。

    我心下又是緊張又是雀躍,連灼灼臨走時囑咐了句什麽都沒有聽到,亦沒有留意到天色驟變,至於村長白日裏挨家挨戶,敲鑼打鼓的叮囑,“今夜似乎要落一場暴雨,大家躲在家中莫要出門”這句十分重要的囑咐,早已被我跑到了九霄雲外。

    灼灼走後,偌大的碧璽湖邊便隻剩下了我一個活物,連平日夜宿湖心的水鳥,湖邊樹上的鳴蟲也不知哪裏去了。俄頃一陣大風吹過,我縮了縮膀子,覺得有些冷。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我嚇得頭也不敢回,心都冒到了喉嚨眼兒。這一回頭,便是我與治銛相見之時了吧。此時我竟像個被捉了現行的小偷一般膽怯慌亂起來。

    莫慌,莫慌。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話本子裏,書生與小姐第一次見麵時,卻是如何說,如何做的呢?——非也,非也,我竟忘了,治銛約莫並不知道我是個女兒身的事……

    莫不是應該向他作個揖,以男子之禮相見?似乎又覺得怪怪的。

    欸欸欸,我心下長籲短歎,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接近,緊張得快要暈過去。

    不料一點涼意忽然落到我發心處,冷得我一個哆嗦,霎時思緒消散。

    不等我反應過啦,又是幾點涼颼颼的東西落到我肩膀,耳稍和臉頰上。

    這時我才覺出事情不太對勁,一仰頭,雨點子已經撲麵而來。

    這一場暴雨委實下得十分是時候,我兩隻膀子遮在頭頂上,岌岌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時,腳步聲卻消失了,亦不見半個人影。約莫是這姍姍來遲的冷雨壞了他遊湖的興致,便半途轉回去了。

    雨點子越來越密,我的頭發和衣裳很快便濕透了,我又像四麵確認了一番,果真沒有治銛的蹤影,便隻想著尋個地方避雨。

    腳邊一灘紅紅的胭脂泥,必是從我臉上滴下來的無疑。不必像也知道我臉上的胭脂粉黛被雨水弄得半幹半濕會是如何的慘狀了,此時我無比慶幸治銛“識趣”得先行離開了,與其讓他看見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還不如讓我一頭撞死。

    俄頃天上雷聲大作,湖邊的樹林子,連同偌大的碧璽湖都抖了一抖,平生我除了怕蛇,最怕的便是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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