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此話時,他篤篤的看向治銛。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兩人的眼神交鋒。

    治銛亦看著灼灼,臉上分辨不出什麽表情。

    灼灼卻低頭一笑,聲音也冷了幾分,“且說,緋色的人品如何,治銛公子如何能知曉?你二人並不怎的交際吧?”

    他一抬頭,我正好看到他的側顏,眸中凜然的光,竟與白日裏看阿菊時有幾分相似。這眼神讓我且驚且懼。又聽他說道,“莫非,治銛公子身為村長的兒子,天石村日後的掌管者,裁斷事端都是憑著自己的喜好?”

    我心頭猛地一陣,不等腦子細細縷清思路,一句話已經突口而出,“不是!治銛公子不是那樣的人!”

    對自己竟會在此時此刻說出這樣的話,我的驚訝並不少於在場的任何一人。但覆水難收,話既已出口,我也無可奈何。這一刻真真是窘迫到了極點,我臉上燒得火辣辣刺痛,恨不能滴下血來。

    我不敢看向治銛,亦不敢看向灼灼,眼睛餘光瞥見晶晶,阿菊和阿彪等目光俱是落在我身上,眼中滿滿的促狹。

    我咬了咬牙,倉促的看了灼灼一眼,向他示意我在對他說話,灼灼果然亦在看我,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灼,灼灼……”我舌頭打結,說出來的話都囫圇不清,也不知他時候能明白,我又咽了口水,繼續說道,“你既不追究我的錯責,就先告辭了,攪了你的宴會,實在抱歉,改日再向你賠罪。”

    言畢,我拔腿就走,生怕再節外生枝。

    今夜月暗星稀,我沿著碧璽湖一路徑走,生怕再聽到半點響動,逃命時的不時加速,幸好這一路就連夜鳥驚飛的聲響也沒有。我這樣悶頭向前走,連方向也辨不清,一路回到茅屋裏落了門鎖,還不敢相信自己這次竟沒有迷路。

    再三確認這的的確確是我那破破小小的茅草屋,一顆心才算放下來。

    也不知我是觸犯了天上的哪位神仙,這幾日的遭遇委實太過驚險刺激,太過峰回路轉,若是今後日日如此,不出十天我定是要一命嗚呼。

    我環顧四周,似乎晶晶,阿菊,阿彪等的麵孔還在黑暗中飄浮,我晃了晃腦袋趕走這些幻象,灼灼和治銛的臉卻又浮現出來。

    我被自己嚇得不輕,急急忙去沐浴,鑽進被窩,督促自己絕不可再想。

    我躺在被子裏,卻是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喉嚨裏焦渴難耐,又起身去尋水壺。外間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也懶得點燈,摸索著尋到了茶壺,手攥住壺柄時,卻又想起一人來。

    這突如其來的思量比今日所有的遭遇更讓我黯然神傷。

    我的手指在茶壺柄上摩挲,來來回回,這茶壺原是用陶土自己做的,從山穀中尋來最好的陶土,細細的捏出茶壺的形狀,再放入窯中炙烤。細細摩挲,茶壺柄上還能摸索到細細小小的溝壑,一圈一圈,水紋一般,貝殼紋路一般。

    這指印卻不是我的,而是一個已經快要被我忘記的人的。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