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委實動容起來,原來夫子的確是看中我的,不過他說我與眾不同,我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何與眾不同。

    我正在這兒亂七八糟的胡想時,夫子和村長也兀自沉默了片刻,忽然兩人莫名其妙地齊聲笑了起來。

    這笑聲委實突兀,嚇得我險些從屋頂上滾下來。

    隻聽夫子邊笑邊說:“與,與眾不同,委實如此,就她那小身板,哎,我看了簡直想哭!”

    他話音中帶了點鼻音,竟當真有些泫然欲泣的意味。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夫子每每喝醉酒大抵都是這個樣子,又哭又笑的,事後卻絕不承認自己曾是這副情狀。

    村長一聽,也笑得前仰後合,用手猛地拍了拍矮桌,拍得桌上杯盤碗碟錚錚作響,還附和道,“真,真是水族的恥辱,我看他長得真是,跟這盤子裏的小魚幹十分相似,哈哈哈!”

    兩人笑得幾乎喘不上氣來,我有些不服氣,悶哼了一聲繼續修我的屋頂。方才還在說我與眾不同,此時竟這般譏嘲我,實在是令人無言以對。

    兩人笑了好一陣子,幸好他們都年紀一大把的,笑著笑著終於支持不住,停下來重重的喘息。

    沒想到話鋒一轉,村長又輕輕“嘶”了一聲,沉吟道,“這一屆的庠生中,似乎還有一人,尚未通過笈冠試煉者?”

    夫子已然醉的有些不大清醒了,長長的哼了一聲“嗯——?”又苦苦思索了許久,才說,“哦,對對對,是了是了,哎,熊族的那個阿黑,哎,可歎!可歎!”

    村長捋了捋胡須,“阿黑?似乎有些印象,欸,個子力氣都委實可觀,何故至今沒有通過笈冠試煉?”

    夫子捶胸頓足,“他就是仗著自己個子高大,天生偉力,並不把笈冠試煉放在眼中,卻不曾想,食肉族的捕獵對象,那都是天意定下的,眼看著能夠擔當捕獵對象的獸妖越來越少,你說,沒有捕獵對象,他如何能笈冠?哎,這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我終於修好了屋頂,卻遲疑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跳下去,隻覺得矮桌前的氛圍似乎又降到了冰點。

    ******

    與此同時。天界,墮仙台邊緣。

    被眾仙推舉下凡的主司站在墮仙台邊,極目遠眺,雲霧繚繞之下,已經可以看到萬裏荒漠中間的那一株桃花。

    天界三三個甲子,墮仙台結界始開,仙者念個心決,可以窺探凡界任一位置的情狀。

    “那萬裏荒漠,寸草不生,下界凡人謂之‘焦土山’。”侍候在一旁的三司,兩手合十,娓娓道來。百年前他還隻是個駐守焦土山的土地仙,也不知怎的百年內忽然飛升到了天界。

    見主司一言不發,又訕訕的補了一句,“千八百年前,此地倒是長出過兩三根狗尾巴草 ……”

    主司微微側目,眼前的三司熹微著一雙丹鳳眼,嘴角有些僵僵的,正竭力作出鎮定自若的模樣。一張麵皮青澀木訥,頭上是粗葛布的帢子,一身短褐素衣,若不是周身氤氳的微薄仙氣,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農家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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