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依舊緊緊攥著她的手,牙齒卻鬆開了些,喉嚨間擠出個破碎的句子,白淩淩仔細辨認了半天,才聽到他在說:“淩兒,快跑……”

    頓時心裏一酸,看向李沅的眼中沒了半分埋怨,隻餘下細密的心疼。

    她連手上的痛也似乎感覺不到了,心裏被這句夢魘般的低喃過電般竄了一通,咬了咬唇放棄抵抗,任由他攥著自己的手,轉頭對獸醫道:“眼下他是喝不了藥了,還得麻煩你用別的法子替他降溫。”

    獸醫盯著麵前這個年輕姑娘血肉模糊的右手,自己都覺得疼,卻見她以極大的耐力忍了下來,心中對她更是敬佩,連忙點了點頭問道:“需要我做什麽?”

    “用冷水替他擦擦身子,主要是手心,腳心,腋窩還有上肢軀幹。”白淩淩有些無力地答道。

    劉大嫂聞言立刻去投帕子,投好後將冰涼的帕子遞給獸醫。

    獸醫卷起他的褲腿,才發現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大大小小的傷口,仿佛這人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了,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放輕動作替他擦拭著。

    白淩淩也看到了那些傷口,緊蹙著秀眉輕歎了口氣,心軟得不行。她用空出的一隻手摸了摸李沅的臉,又滑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到蹙起的眉峰,一時說不清什麽滋味。

    李沅睡得並不安穩,他一直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麽,白淩淩雖然聽不清,但每句中她都能捕捉到一聲比尋常話語更低沉柔軟的“淩兒”。

    “醒醒,”她捏了捏李沅的耳朵,眼眸溫軟,“阿沅。”

    並不是手上的疼痛難以忍耐,隻是陷入夢魘的人會無止境地被噩夢折磨,人實在不會好受到哪兒去,他已經夠疼了,她不想讓他再無端承受別的痛苦。

    李沅一直鬆著的牙齒突然猛地閉合,白淩淩痛呼了聲,不停地吸氣平複痛感。

    獸醫滿是歉意地看向他,低聲道:“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他傷口,實在對不住。”

    白淩淩搖了搖頭,疲憊地輕眨了兩下眼睛,將衣袖墊到李沅脖頸處,防止她手上流下的血滑到衣裳裏,到時候他不方便換衣裳,黏糊糊的又得難受了。

    獸醫終於用冷水將李沅身體擦了個遍,如釋重負地長長呼出一口氣,滿頭大汗地站到了一旁。

    白淩淩禮貌地道謝:“多謝,辛苦你了。”

    獸醫連連搖頭,對劉大哥和劉大嫂說道:“眼下這位公子已無大礙,需要靜養,咱們先出去吧。”

    兩人點了點頭,不放心地朝床邊看了眼,看到白淩淩堅定地點了點頭,才走了出去,順帶掩上了門。

    白淩淩又累又疼,她摸了摸李沅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下去了不少,人似乎也不再做噩夢了,整個人平靜地仿佛尋常睡個覺一般,於是試探地輕聲道:“鬆口好不好,別咬我了,”頓了頓,又喚道:“阿沅。”

    下一刻手被輕輕抽離了嘴邊,昏迷中的人似乎有幾分意識,將那隻血肉模糊的手虛虛攏著。

    白淩淩看了眼自己皮開肉綻的手,無奈地自言自語道:“真狠啊,這隻手都快廢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