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俯身將扭打的兩人拉開,自己背了一個,讓身邊校尉背了一個,帶著一眾親兵部曲快速離去,隻留下混亂的農人、佃戶,以及尚在一旁袖手旁觀來不及反應的河南府官員。

    “這個……眼下怎麽辦?”

    偃師縣的官吏六神無主,隻能詢問段寶元。

    段寶元蹙眉沉思片刻,沉聲道:“暫且散了吧,但要繼續給這些人灌輸‘丈量田畝就是朝廷要收回土地’的觀念,讓大家知道一旦朝廷收回土地他們就將無田可種,等到下一次丈量田畝,大家再一起出來阻止。放心,許敬宗也好阿史那忠也罷,絕對不敢對普通百姓亮刀子,否則無論結局如何他們的仕途都將戛然而止,他們豈能賭上自己的前途?”

    “喏。”

    偃師縣的官吏聽了吩咐,帶著聚集的農人、佃戶離開。

    段寶元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長籲出一口氣。

    他自然看得懂許敬宗、賈敦頤兩人拙劣的表演,不過此番聚集如此之多的農人也僅隻是試探而已,既然這兩位不顧威儀給了一個台階,那大家就都順台階下去。

    但是想要丈量田畝,絕無可能。

    ……

    “娘嘞!簡直豈有此理!”

    回到尚善坊魏王官廨,一身泥水狼狽不堪的許敬宗一腳踹翻了案幾,任憑案幾上的茶具稀裏嘩啦碎了一地,兀自氣得呼哧帶喘、怒氣未竭。

    他自從當年被召入“天策府”開始,便一直任職於中樞,雖然知曉門閥世家之桀驁跋扈,卻始終未曾有親身之體驗,所知所見也不過是文牘之上。

    如今身負皇命卻被如此戲耍一遭,這才讓他見識了世家門閥在地方是何等隻手遮天、恣意妄為。

    又驚又怒,心中惴惴。

    本以為手到擒來的功勳,現在才知道想要完成丈量田畝實在難如登天,稍有不慎不僅無法完成陛下的托付,甚至有可能將自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賈敦頤在一旁讓郎中清洗鼻子、散瘀敷藥,見許敬宗怒氣衝衝,忍不住抱怨道:“隨便打一下我就倒地了,何必如此用力?我覺得鼻梁都碎了。”

    郎中忙道:“並無大礙,隻是近日定要小心養護莫要觸碰,否則會再度出血。”

    許敬宗則道:“你還有心思怪我?你是洛州刺史,也是河南府的官員,結果人家沆瀣一氣、結黨營私卻將你丟在一旁,你還有臉說話?簡直不知所謂。”

    賈敦頤哼了一聲,心中猶有餘悸。

    今日河南府官員在段寶元帶領之下不僅狠狠耍了許敬宗一刀,使其顏麵盡失任務受阻,自己這個洛州刺史也被丟在一旁。如果局勢崩壞,阿史那忠的親兵與農人發生衝突甚至造成死傷,許敬宗、阿史那忠固然難辭其咎,自己這個洛州刺史也得被卷進去承擔責任。

    不過此等局麵也並不意外,他自從遷任洛州刺史以來,注重農桑、開鑿水利、清理吏治,與河南府官員格格不入,受到排擠不被認可亦在情理之中。

    “這些廢話多說無益,還是想想現在應該怎麽辦?”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