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寶元也無奈,他自詡“謀士”,智計百出、運籌帷幄,可是麵對這種“一力降十會”的局麵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任你千般算計、百般綢繆,人家根本不予理會,而是上來就拿棒子砸人,如之奈何?

    再歎一聲,鬱悶道:“屬下會將賬目、庫房都徹底厘清,絕不會讓長安來人抓住半點把柄。”

    說到底,所謂的“淩辱親王姬妾”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就算確有其事也沒什麽證據,即便“三法司”大佬聯袂而來,也並不能將裴懷節定罪。

    反倒是要防備對方聲東擊西,以徹查“淩辱親王姬妾”事件行暗查賬目之事,在經濟方麵被捉住痛腳。

    身為河南府尹,協調世家門閥,其中難免有一些擺不上台麵要在暗中運作之事,譬如稅賦、徭役之類,錢帛往來必不可免,當真查下去,再是清廉的官員也經不起……

    就算朝廷之勢雷霆萬鈞,裴懷節也不會束手待斃,他經略河南多年,根基深厚、威望卓著,豈能不戰而降?

    說不得就要與“三法司”掰一掰手腕。

    *****

    春風斜雨,水漲潮生。

    吳鬆江水浩浩蕩蕩、水波粼粼,自官廨的窗戶望出去,細雨蒙蒙的江麵上舟船絡繹、白帆點點,軍港之內一艘艘戰船停靠在泊位上,不少工匠或是冒雨維修船隻、或是緊張裝填物資,一片出征之前的忙碌景象。

    蘇定方收回目光,喝了一口熱茶,重新看向手中關於運河、黃河各處河段水文情況的情報。

    江南春雨綿綿、氣候溫和,各條河道水位齊齊上漲,便於航行,運河至板渚段也全麵通航,唯有黃河河道仍有零星浮冰,急於航行有可能造成船隻損傷、傾覆。

    不過春分將至,北地南風徐徐、大地回暖,些許浮冰也將徹底消融。

    放下手中水文情報,將另外一封房俊的密信拿起,仔仔細細的又讀了一遍,旋即輕輕歎了口氣,再度抬頭望向窗外濛濛細雨。

    一波未平,一波又生。

    雖然信箋之中並未詳細敘說,但蘇定方隱隱約約明白房俊的用意,以河東世家作為突破口,強力打壓,以此試探天下世家門閥的反應。

    對於打壓、削弱世家門閥,蘇定方並無異議,相比於關中百姓還知道有皇帝,經受江南士族管轄的江南百姓甚至不知天下誰屬、國名幾何,世世代代依附於士族之下努力耕作、努力交稅、承擔徭役……生老病死,都在士族勾畫的範圍之內。

    有如牲畜。

    這樣的世家門閥若是不加以打壓、削弱,則帝國不能真正統一人心,百姓不能擺脫殘暴剝削。

    可現在長安城內風波險惡,卻要在河東大動幹戈,萬一局勢失控怎麽辦?

    不過這些疑惑也隻是在心頭泛起,少頃,便被他強製壓下。

    “傳令下去,戰船維修加快,火炮、彈藥上船,後日清晨,全軍開拔!”

    朝堂局勢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也不需要他操心,對於房俊的命令既不會有質疑、更不會違逆。

    軍人不必理會政治,隻需服從命令就好。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