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說不出話來。

    沒有誰比她這個曾經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後更能夠體會房俊對於李承乾與她的幫助是何等重要。當初作為太子,麵臨易儲之時有多麽絕望,在得到房俊堅定支持便有多麽欣喜欲狂,麵臨叛軍攻破一層一層禁衛打到武德殿外之時有多麽淒惶,在聽聞房俊率軍挫敗敵軍之時便有多麽恍若重生。

    要知道當年的太宗皇帝何等英明神武、何等威望絕倫,滿朝文武有誰敢在太宗皇帝想要易儲之時站出來表示反對?

    唯有房俊而已。

    對李承乾、對她這個皇後、對現在的東宮太子,房俊的功勳說一句“再造之恩”絕不為過。

    而房俊的忠誠,也在一次一次堅定支持以及數次辭讓官職之中盡皆展現,對於這樣一個功勳赫赫、不貪權勢的功臣,李承乾的一些小心思的確顯得不夠光明磊落、也不過坦蕩大氣。

    多多少少,皇後心中是對房俊有幾分愧疚的……

    房俊搖搖頭,淡然道:“微臣非是居功自傲之人,更不會恃功而驕,今日之言,有些僭越了。”

    這番話是對著皇後說的,但也是對李承乾說的。

    不要總覺得你對我的信重是恩遇、是賞賜,便高高在上自覺可以主宰我的一切。

    心裏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這是大唐,不是明清。

    若是在明清兩代皇權前所未有集中的背景之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房俊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番話的。

    但這裏是大唐,君也好、臣也罷,總歸還是要講究幾分道義。

    皇帝自然可以做錯事,但做錯事就要承擔後果,而不是所謂的“君為臣綱”,所謂的“雷霆雨露皆為君恩”,所謂的“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士人的骨頭還沒斷,武將也尚未在理學荼毒之下卑躬屈膝,時間還有對錯,即便是皇帝做錯事也得改,你若不改,我就造你的反。

    皇後自然聽得懂房俊未說出口的意思,頓時心驚膽顫,下意識的再度抓住房俊的肩膀,柔聲勸說道:“長樂懷孕這件事之所以這麽快便被王德察覺,一定是有人在暗中運作,他們的目的也顯然是想要借此離間陛下與你,你定要冷靜以待,不能盛怒之下便失了分寸,一時衝動隻能令親者痛、仇者快。”

    房俊頷首,笑了笑,道:“皇後放心,我曉得輕重。”

    皇後鬆了口氣,臉上浮現笑容,但這一抹笑容旋即隱去,抓著胳膊的手再度收回,板起臉,道:“我這邊沒什麽事了,你去長樂那邊坐坐吧,好生寬慰於她,免得她東想西想,萬一因此動了胎氣,那可了不得。”

    心頭懊惱,自己可是皇後啊,卻為何在這廝麵前毫無皇後之氣場、威嚴,反倒還要賠著笑?

    簡直羞恥。

    氣勢這東西是很奇怪的,若是一次被壓製,那麽往後定然一直被壓製,想想自己身為皇後卻被房俊死死壓住……

    皇後很是懊惱。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