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仁弘嚇得伏地大哭,連連求饒。

    李承乾歎氣道:“黨愛卿雖然罪在不赦,然其不做狡辯、甘願認罪,是否能夠罪減一等?”

    戴胄麵無表情,語氣強硬:“若等閑罪過,認罪態度良好的確可以酌情減免刑罰,然黨仁弘為禍一方,致使嶺南局勢動蕩、地方不靖,高州總管馮盎屢次彈劾其在廣州之地橫行不法,如若不能處以極刑,如何安撫地方?”

    大唐立國之初,馮盎已經占據嶺南,不少人建議其效仿趙佗舊事、割地稱王、化地自居,然馮盎不為所動,在李靖發表檄文之後,率嶺南二十州歸順大唐,高祖皇帝在馮盎的轄地設置高、羅、春、白、崖、儋、林、振八州,任命馮盎為上柱國、高州總管、吳國公。

    實際上,等同於承認馮盎對整個嶺南的掌控。

    黨仁弘自持功勳,在廣州都督任上與馮盎發生衝突,這極有可能導致整個嶺南地區動蕩,萬一馮盎認為黨仁弘的行為有朝廷在背後支持,說不定就能造反。

    與貪墨等罪責相比,這才是黨仁弘最大的罪過,因為朝廷要給予馮盎一個交待,以安其心。

    李承乾又道:“準其以功抵過、留在京中養老如何?”

    戴胄神情堅定:“若他日人人效仿,難道陛下也都予以寬恕麽?”

    黨仁弘一味的以首頓地、哭著求饒,沒一會兒的功夫便磕破了額頭,金磚之上血跡斑斑,望之可憐。

    李承乾麵色不忍,也忍不住流淚道:“何至於此呢?黨愛卿固然有錯,但其功勳赫赫、忠義昭昭,其兩子皆戰歿於帝國立國之戰中,堪稱滿門忠義,先帝更是對其寵信有加。如今朕登基禦極,卻要至功臣於死地,朕如何麵對先帝,如何麵對天下功勳?還請戴愛卿網開一麵。”

    朝堂上的文武大臣紛紛動容。

    如果現在禦座之上坐著的是太宗皇帝,那麽這一出就是在演戲給大家看,可現在是李承乾這般哭著給黨仁弘求情,大家則都認為是其真情流露。

    也都對戴胄有所不滿,你固然可以鐵麵無私,由此博取直臣之名,可是卻將君王置於何地?這黨仁弘乃是太宗皇帝屢屢寬恕的功臣,你逼著陛下將其明正典刑,豈不是將陛下推到“不忠不孝”之境地?

    過分了。

    連劉洎見到李承乾被逼無奈的樣子都有所不忍,這是個心軟的好皇帝啊,為何非要逼得他成為公正無私、殺伐果斷的樣子?

    遂出言道:“黨仁弘雖然罪大惡極,然則其所犯之罪行卻不在十惡之列,念起過往功勳,當可網開一麵。”

    隋文帝開皇元年製定刑法《新律》,其中置十惡之條,多采後齊之製,而頗有損益,一曰謀反,二曰謀大逆,三曰謀叛,四曰惡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義,十曰內亂。

    此為不赦之罪,縱皇子觸犯,亦當處以極刑。

    而黨仁弘雖在嶺南弄得天怒人怨、局勢動蕩,卻終究未曾觸犯“十惡”之中任意一項,現在又有皇帝哭訴求情,又何必逼得處以極刑呢?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