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有本啟奏!”

    大理寺卿戴胄上前一步。

    一旁正欲出列的劉祥道不得不硬生生止住邁出半步的腳步,心底有些懊惱,怎地居然慢了一步?

    這老賊該不會是一直盯著自己,見到自己動他才動的吧?

    封德彝案與黨仁弘案在影響上可以說是難分軒輊、不相上下,誰能率先彈劾,誰就能先聲奪人,誰晚一步,誰就淪為亦步亦趨,所受到的讚譽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既然晚了一步,也就隻能如此了,即便他此刻站出去,按照規矩陛下也隻能先行聽取戴胄的彈劾。

    這老賊平素不聲不響,小心思卻這般細致,簡直成精了……

    李承乾看著排眾而出的戴胄,心底歎了口氣,麵上卻溫風和煦:“戴愛情何事啟奏?”

    “臣彈劾廣州都督黨仁弘,貪墨公帑、盤剝商賈、糾集家兵火並、滋擾地方……”

    一樁樁罪狀當眾宣布出來,黨仁弘簡直就是獨霸一方、魚肉鄉裏的惡棍。

    沒有人出聲駁斥戴胄或者替黨仁弘求情。

    封德彝與黨仁弘的罪證一旦確準,某種意義上就意味著太宗皇帝“任用奸佞”,這對於太宗皇帝近乎完美的聲望有著很大的損傷,身為其子的李承乾也難免背負一個“不忠不孝”的罵名,畢竟這兩人的案子都是在他這個皇帝執政之時爆發出來,他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而若是赦免這兩人,又意味著皇權徹底淩駕於律法之上,必將遭致天下文官之攻訐反對……

    都等著看陛下到底如何處置。

    李承乾頓了頓,問道:“黨仁弘何在?”

    “就在殿外。”

    “宣其上殿,準予自辯。”

    “喏!”

    維持殿上秩序的禦史快步來到殿門處,大聲道:“陛下有旨,宣黨仁弘上殿!”

            須臾,已經被脫去官袍、摘下梁冠的黨仁弘在兩名禁衛押解之下步入太極殿。一進大殿,黨仁弘便“噗通”一聲跪伏下去,以首頓地、痛哭流涕:“老臣罪孽深重、罪該萬死,願將所有家產敬獻於陛下,隻請陛下看在老臣以往為了帝國闔家罹難的份兒上,饒恕老臣一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玩味起來,當年黨仁弘便是靠著這樣一出博取了太宗皇帝的憐憫,從而寬恕其諸般罪責,然而事後卻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不知麵對這樣一個倚老賣老、自持功勳的老臣,陛下要如何予以應對……

    李承乾在眾人矚目之下和顏悅色,溫言道:“愛卿乃帝國功勳,無論何等情況都可禦前陳述。”

    黨仁弘叩首,哭泣道:“老臣糊塗,犯下錯事,不敢在君前辯解,隻求陛下饒我一死。”

    這是連狡辯都不狡辯了,躺平了認罪,卻又口口聲聲咬著過往功勳,乞求免死。

    李承乾看向戴胄,問道:“按律,當如何懲處?”

    戴胄道:“其人貪腐無度、遺禍無窮,可謂罪大惡極,數罪並罰,當處以極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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