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淡然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世間從無兩全齊美之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當初想要扶持晉王上位從而複製關隴門閥權傾貞觀一朝之故事,如今大敗虧輸,卻還要陛下仁慈相對、寬恕以示?

    想滴美。

    崔信麵色頹然,略作遲疑,堅持道:“還請越國公代為通稟,老夫想要覲見陛下,此事對於山東世家非常重要,定然謹記越國公之恩情。”

    隻要越國公你能夠給山東世家開通覲見陛下的通道,必然厚禮相贈……

    以山東世家領袖之身份當著蕭瑀、褚遂良、薛萬徹、劉仁軌麵前親口承諾,必無悔改之可能,這份厚禮也定然豐厚異常,值得房俊代為通稟。

    房俊搖搖頭:“所謂的恩情不提也罷,畢竟吾齊州房氏也算是山東一脈,若能出一份力,吾也不會袖手旁觀。代為通稟之事好說,但吾要提醒崔公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想要保住山東世家之底蘊,不使山東子弟自此絕於朝堂,該讓就讓、該舍就舍。”

    崔信趕緊表態:“戴罪之身,隻求綿延門閥傳承,豈敢有非分之想法?陛下寬宏,吾等罪臣誓死效忠、衷心擁戴!”

    心底卻不免狐疑,這一句“該讓就讓、該舍就舍”是何意?按說此番山東世家扶持晉王兵敗失敗,就算扣上一個“叛逆”之罪亦是不冤,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生殺予奪任憑施為,隻要能夠給山東世家留下一份底蘊傳承即可……卻又為何故意提醒這一句?

    還有什麽是山東世家不能讓、不能舍的?

    房俊這才點頭:“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吧。”

    崔信拱手謝過,回身入座,卻難免心中惴惴,有一種巨大的危機籠罩心頭,莫名惶恐……

    房俊看向蕭瑀,問道:“宋國公怎麽說?”

    蕭瑀有所遲疑,江南士族與山東世家情況相仿,唯一不同的是江南士族因為被水師階段長江未能北上關中支持晉王,故而所受之損失較輕,但罪責等同。

    現在山東世家擔憂陛下重責,江南士族亦是一樣的擔憂,但房俊特意警告崔信一句,這卻又是為何?

    看上去陛下並無將山東、江南兩地門閥一掃而空、斬盡殺絕之意,但卻要狠狠的扒下兩地門閥一層皮……這其實本就在預料之中,此番兵變導致關中受損嚴重,朝廷糧秣告罄、難以為繼,以兩地之財富糧秣充實國庫乃是必然,但房俊警告這一句,卻顯然事情還要更為嚴重。

    兩地門閥還有什麽是陛下更為看重的?

    難不成還能效仿秦漢之舊事,遷山東、江南兩地富戶於長安?

    那也無甚大用,秦漢兩代如此做法是為了加強中樞集權,而現在大唐宇內一統、四海歸一,道、府、縣各級機構完備,早已沒有天下分裂之憂,且一旦將天下富戶遷入長安,長安固然富庶安定,則天下各處必然稅賦荒蕪、政務凋敝,損天下而富長安,有何益處?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