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大唐任然難逃“三百年輪回”之命運,但最起碼將能夠看到的危機剔除掉,盡人事而聽天命,不至於後世子孫亡國之時仍對門閥之惡耿耿於懷……

    “李將軍,”李承乾看向殿門口的李承乾,斟酌一下,緩緩道:“派人去告知越國公,若是能夠不傷雉奴性命,還是不傷為好……他雖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朕卻不能做弑弟之君,將他抓捕回來幽禁一生,便已足夠。”

    這不是他做戲,故意做出一副仁厚的樣子,隻要想起母後殯天之時對自己“愛護手足”的交代,想起雉奴小時候抱著自己的腿玩耍嬉笑的情景,便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

    所以他自認永遠比不上太宗皇帝,因為做不到殺伐果斷,明知讓雉奴死在戰場之上乃是最好的結果,卻很難做得到。

    從這一方麵來說,李承乾自認自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然而若是連自己保護手足的心意都不能去做,這個皇帝當不當又有什麽意思呢?

    “喏!”李君羨領命,轉身出去派人向房俊傳達皇命。

    殿上群臣又相繼道:“陛下仁厚,蒼生之福也!”

    “晉王倒行逆施,陛下以德報怨,此千古之佳話!”

    李承乾對於大臣們的歌功頌德、阿諛逢迎已經有所免疫,故而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並無阻止。

    有些時候,自己雖然不需要這些好聽的話語,卻不能阻止大臣們去說,否則很難讓他們安心。

    ……

    雨水與汗水自兜鍪下流淌出來,流入眼睛火辣辣的疼,李治卻根本沒有抬手擦拭的機會,剛剛紅著眼睛揮動長槊將一個迫近的敵軍逼退,另外一側又有幾個敵軍衝上來,逼得他不得不策馬後退,讓身後的禁衛上前堪堪抵擋。

    人生第一次親臨戰陣,李治終於體會到那種人命如草芥、馬革裹屍還的沙場悲壯。即便具裝鐵騎喪失了機動性,長時間戰鬥也幾乎耗盡了兵卒與戰馬的體力,但是渾身上下覆蓋的鐵甲帶來堅固的防禦,想要將其狙殺往往需要三五個人並肩協作,才能尋找到甲胄的縫隙將其擊殺。

    然而戰場之上這樣的機會又能有多少?所以與具裝鐵騎混戰一處,眼睜睜看著身邊的禁衛前赴後繼抵擋敵軍的突襲而墜馬陣亡,令李治見識到戰爭的殘酷,以往所有的驕傲、自負,全都隨著戰爭的進行一點一點消磨殆盡,代之而起的是麵對死亡無盡的恐懼。

    尤其是遠處人馬俱甲、掌中長槊較旁人長出足足兩尺有餘的房俊正不斷躍馬舞槊衝殺而來,那股未從體會過的濃烈殺氣即便隔著十餘丈的距離,依舊穿透風雨撲麵而來。

    李治勉強提著馬槊,心中恐懼已極、兩股戰戰,眼看著房俊距離自己越來越***素驍勇善戰的禁衛在其馬槊揮舞之下鮮血噴濺、墜馬斃命,一股絕望襲上心頭。

    他搞不明白為何蕭瑀、崔信遲遲未能率領山東私軍前來救援,難道當真是天亡我也?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