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之後的宇文士及並未停歇,而是穿著蓑衣跨上駿馬,沿著渭水北岸頂風冒雨向著雍縣疾行。李懷勤已經組織軍隊拔營啟程趕赴長安,打破了關中各支軍隊的沉默,而這份沉默一旦打破,必將引發極為劇烈的連鎖反應,整個關中都將掀起浩浩蕩蕩的兵勢!

    抵達雍縣之時,過駐守城門之外的軍營而不入,直入城內到達一處門庭闊大的豪宅,至門前下馬之後遞上名刺,看門的仆人一邊將他迎入府內,一邊快步向內通稟。

    等宇文士及抵達麵闊五間的正堂,便見到十餘名關隴門閥的權勢人物與此間家主劉可滿站在門前抱廈前等候。

    見到宇文士及前來,十餘人齊齊一揖及地:“見過郢國公。”

    宇文士及站住腳步,鞠躬還禮:“諸位賢達在此相迎,老朽愧不敢當。”

    劉可滿感慨萬千、一臉誠摯:“郢國公乃吾關隴之領袖,為關隴之家業、子弟之前程拖著老邁之軀四方奔走、竭盡全力,吾等關隴各家焉能不心懷敬佩、感激涕零?再大的禮數,您也當得起。”

    一旁久未現於人前的令狐德棻有些不耐,聲音蒼老嘶啞:“此處非是敘話之地,還請仁人賢弟入內坐下說話吧。”

    劉可滿忙道:“整改如此,郢國公,請!”

    側身讓出中間的地方,微微俯身,左手虛引,宇文士及微微頷首,當仁不讓走入正堂,在門口抱廈換了鞋子,踏足燒了地龍的地板之上。

    待到在諸人謙讓下坐了主位,看著左右環伺有如眾星拱月一般的架勢,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無以名狀的自豪感:自己孜孜不倦予以追求的“關隴領袖”地位,直至此刻才算是得到關隴各家的認可,隻不過卻是如臨深淵的絕境之時……

    深吸一口氣,宇文士及看向劉可滿:“老朽剛剛自郿縣而來,南陽惠王李懷勤已經出兵東進奔赴長安,賢侄你也應馬上籌備兵馬前往匯合,隻要你們兩支部隊抵達長安城下,整個關中必將群情振奮,集合關中之力,定能扭轉乾坤、平定天下!”

    劉可滿的父親李師立乃是大唐襄武郡公、檢校右武衛大將軍、岐州都督,武德九年李二陛下發動“玄武門之變”時跟隨身側衝鋒陷陣的十員大將之一,前兩年去世,諡號為“肅”。

    貞觀初年,劉師立履任岐州都督,集結兵馬備戰吐穀渾,招降拓跋赤辭部。當時河西黨項破醜氏經常侵擾邊境,又阻止其他部落親近歸附朝廷,劉師立率兵討伐,軍隊未到,破醜氏恐懼逃跑,劉師立窮追不舍,追到恤於真山一路殺敵無算。又在小莫門川和吐穀渾交戰,打敗吐穀渾騎兵,迫使其不得不龜縮青海湖以南,不敢擅自襲擾大唐領土。

    由此,劉師立在岐州紮根,開始與關隴交往密切……但追根到底,劉師立乃商丘虞城人,並非關隴一脈。

    宇文士及自長安城出來,便安排人前往關隴各家送信,要求這些人齊聚雍縣,定要說服劉可滿出兵,原本希望不大,但現在有李懷勤這樣以為宗室郡王打頭陣,劉可滿沒了顧忌,想必願意去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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