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伽:“……”

    他瞪大眼看著一身正氣的梁建方,雖然也曾想到對方會拒絕,但居然拒絕得這麽幹脆、這個決絕嗎?

    親兵已經進入帳內,虎視眈眈的瞅著蘇伽,做出“請”的手勢。

    蘇伽吸了口氣,深深看了梁建方一眼,起身,抱拳施禮:“之前就曾敬佩賢弟的才能,如今才知道賢弟性格剛烈、寧折不彎,我不及也。戰場之上若是相逢還請賢弟莫要留手,而賢弟若能求仁得仁,也算是不枉這一生。”

    梁建方起身相送,豪邁大笑:“吾等身為軍人,生死早置之於度外,能死在維護社稷、剿滅叛軍的戰場之上,想必也能彪炳於青史,後世子孫念及今日,當以我為榮。”

    這話將蘇伽心裏刺了一下,不過他並未多說,轉身走出大帳。

    雨水迎麵淋下來,蘇伽愈發清醒了一些,無論晉王起兵之理由何等冠冕堂皇、義正辭嚴,謀反乃是不爭之事實。縱然果真成事,史書之上也必然逃不掉一個“篡位”的定義,而追隨晉王的黨羽自是助紂為虐的奸賊。

    難道還能篡改史書不成?

    而梁建方麵對必死之局卻毫無猶豫的挺身而上,名分大義,光耀千古。

    死又何懼?

    戰馬在土原上馳騁,迎麵而來的雨水讓蘇伽身心冰冷……

    ……

    “吾等乃大唐之臣民,國之羽翼、如林之盛!如今叛軍蜂起、社稷板蕩,正該吾等以身許國、護衛社稷之時!縱然叛軍十倍於我,已不能貪生怕死致使一生忠義遭受玷汙!大唐軍人之榮耀乃是馬革裹屍,如今死在匡扶社稷的戰場之上,使吾等之忠血浸染帝國土地,生生世世為國羽翼,死有何懼?”

    站在大帳之前,細雨之下,梁建方頂盔摜甲、語氣鏗鏘,一番話聲傳四野、天地變色。

    “兒郎們,隨我殺敵!”

    “死戰!死戰!”

    麾下右衛將士被梁建方鼓動得熱血賁張,各個情緒激昂,揮舞著手中冰刃予以熱烈的回應。

    *****

    右候衛依舊是大軍先鋒,尉遲恭率軍渡過滻水穩穩向著杜曲方向挺近,同時將斥候全部撒出去,偵查南邊程咬金、北邊梁建方的消息,一旦局勢有變,隨時可予以應對。

    尉遲恭行於中軍,軍陣緩緩前行,他並不著急。

    一方麵等候梁建方那邊傳回的消息,如果梁建方願意歸順晉王,則灞水防線南段將全部淪陷,晉王可長驅直入抵達長安城下,震動關中;再則,他也要繼續監視程咬金。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此前被程咬金狠狠耍了一回,著實讓尉遲恭痛徹心脾、恨之入骨,再不敢輕信程咬金而輕敵冒進……

    所幸根據斥候回報,程咬金那邊老老實實待在韋兆以南,所有軍隊除去斥候之外全部龜縮營地之內,看上去並無任何不軌之企圖,這讓他稍稍放心。

    沒有了程咬金這隻攔路虎,大軍可長驅直入抵達長安城下,這讓他心情略微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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