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無奈,隻能被他拽著走,後悔自己一時失言。

    他才不願意往房俊那邊摻和,當軍方幾派勢力越走越近,還讓不讓皇帝安安穩穩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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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人原上,激戰正酣。

    右武衛兵卒自土塬東、北、西三麵發動猛攻,一支騎兵則沿著灞水至驪山之間在土塬南邊遊弋巡邏,隨時準備擊殺潰逃之敵,將銅人原圍的水泄不通。

    戰事持續一日,右武衛實則並未痛下殺手,各支部隊相互協同、迂回穿插,將兵力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雖然徹底占據優勢,卻並不與敵人正麵死戰,而是采取蠶食之勢先分割包圍在逐個擊破,故而進展緩慢,但兵力折損微乎其微。

    反觀崔氏私軍則損失慘重。

    軍隊戰術、單兵戰力全麵處於下風,單憑一股血勇之氣與強敵死戰,初始之時還能唬人,但隨著戰事進展很快全麵落入下風,等到右武衛完成包圍之勢,崔氏私軍便隻剩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在薛萬徹指揮之下,右武衛好似貓捉老鼠一般遊刃有餘、穩步推進。

    至天明之時,已經在各處戰線將崔氏私軍擊潰,後者唯有依托於此前大軍駐紮之時的軍營負隅頑抗。

    崔君實雙眼赤紅、麵色慘白,每一封戰報送抵麵前,都意味著一處陣地的丟失,無數兵卒的陣亡,崔氏十幾輩人積攢下來的賴以穩固門閥根基的萬餘私軍,一夜之間死傷幾乎半數。

    這還是右武衛不願力拚所以有所餘地的情況下……

    這仗如何能打?

    素來自視甚高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中的崔君實早已全無當初的驕傲自矜,崔氏橫行山東千餘年的底蘊曾讓他認為李唐皇室也不過時運所致才坐擁天下,若是崔氏的運氣好一些,未必不能成為另一個李唐皇室。

    但現在他才知道,家中的萬卷詩書、千年底蘊,在兵鋒戈利的真正實力麵前,不堪一擊。

    “少主,敵軍又發動衝鋒了!”

    一個甲胄破碎、渾身浴血的家將從外頭衝進來,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神情之中充滿絕望。

    戰不能戰、逃不能逃、降不能降,這是一條絕路……

    崔君實放下手中的戰報,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兜鍪戴在頭上,用絲絛在頜下係緊,又抓起一柄寶劍握在手裏,雙眼血紅但語調平靜,對那家將道:“此戰,可以死,但不能降,稍後我率軍與敵死戰,你帶著家兵督戰,如有投降者,格殺勿論!”

    家將咬著嘴唇哆嗦著,淚如雨下,愴聲道:“都是手足兄弟,如何下手?”

    “啪!”

    崔君實甩手狠狠一巴掌,雙目圓瞪,怒吼道:“此戰對於家族之意義,你難道不知道嗎?若所有人皆在此地戰死,清河崔氏忠貞勇烈,可為萬世之楷模,待到晉王登基,必然十倍、百倍予以補償!可若是不肯力戰、貪生怕死,則必然為天下人所恥笑,到那個時候伱還指望這晉王殿下心懷愧疚、予以補償嗎?吾等今日要轟轟烈烈的戰死,身軀倒下亦如泰山之重,用吾等之血肉性命,為清河崔氏鋪平百世之基石!”

    “喏!”

    家將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嘶吼著應諾。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