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見到屈突詮拍馬舞刀奮力衝殺的悍勇模樣,心底不由得讚歎一聲,再度取出長弓,引弓搭箭盯著人群中殺得渾身鮮血的屈突詮,瞄準半晌,忽然放下弓箭。

    原本想要射殺屈突詮,趕緊結束這場遭遇戰,但又改了主意。

    他沉聲下令:“活捉屈突詮!”

    “喏!”

    左右親兵、校尉大聲應諾,然後將命令迅速向各部傳達,於是戰場之上出現了混亂的一幕,屈突詮頂盔摜甲、拍馬舞刀,所到之處橫刀披靡,身上的甲胄、胯下的戰馬早已被鮮血染紅,漫天雨水都不能衝刷幹淨,但每每向前衝殺,敵軍都迅速後退不與其正麵交鋒,後陣弓弩手射出的箭矢也都躲著他走……

    但見戰場之上一員年青小將左衝右殺如入無人之境,英姿勃發、驍勇無敵,宛如溫侯複生、項羽再世。

    但此刻屈突詮自己卻沒心思享受這種“無敵”的狀態,反而暗暗叫苦。

    他也聽到敵軍“活捉”的命令,所以明白為何自己身邊連一支冷箭都沒有,但身邊的親兵、校尉、兵卒卻開始逐漸減少,敵軍已經形成一個大圈,依仗優勢兵力將他包圍在中間,任他奮勇拚殺,卻好似一具巨大的磨盤一般將周邊的兵卒一點一點碾碎。

    毫無疑問,局勢繼續發展下去,最終隻能剩下他一個光杆將軍……

    這種有力無處使的憋屈使得他難受至極點,一刀將一個敵軍校尉逼退,忽然策馬駐足,揚天大叫一聲,大吼道:“尉遲恭,可敢與吾一戰?”

    身後兵卒也停止衝殺。

    尉遲恭提著馬槊由遠處慢悠悠過來,馬槊向著兩側揮了揮,右侯衛兵卒便向後退去,直至退出十餘丈之外,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將屈突詮包圍其中。

    屈突詮這才有功夫回頭審視,見到伍仟兵卒隻餘下不足千人,且各個帶傷、渾身掛彩,甚至有不少人要依靠袍澤攙扶才沒有掉隊,心情一片灰暗。

    勉力振奮精神,望著兩軍陣前悠然而來的尉遲恭,咬著牙根再次大吼一聲:“尉遲恭,可敢與吾一戰?”

    尉遲恭策馬立於本陣之前,手中馬槊輕輕拍打著戰靴,搖頭道:“敗軍之將,覆滅隻在頃刻之間,有什麽資格向老夫挑戰?速速下馬投降,老夫念在與汝父當年交情的份兒上,必然不會苛待於你,連帶著你麾下這些將士也都放歸回去。”

    他本有機會射殺屈突詮,但關鍵時刻卻放棄了。

    隻因他偶然明白過來,即便晉王成功奪得皇位,他尉遲恭難道當真就能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王道之施,在於平衡,屆時他尉遲恭攜從龍之功在軍方一家獨大,無人可以相提並論,必然使得晉王要扶持其他勢力來予以製衡。

    最好的扶持對象,自然便是那些貞觀勳臣的二代子弟。

    畢竟,皇權之爭乃是皇族的內鬥、家務事,非是該朝皇代,更不是你死我活,對於臣子來說無非是站隊而已。縱然站錯隊也不必趕盡殺絕,甚至新皇若能胸襟如海、一笑泯恩仇,哪一個臣子不是立馬改換門庭、宣誓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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