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為之沉默,良久,方才緩緩道:“但現在先帝已經駕崩,新皇已經登基,帝國日新月異,皇權更迭已經完成,李唐江山還要千秋萬載的傳承下去,身為李唐皇室,吾等還有更為重要的責任。”

    他已經覺察到李道宗的不妥,雖然並未在新君即位這件事上表達過反對的態度,也穩穩當當的戍守玄武門,但無論是其心中對於新皇還是對於大唐帝國的忠誠,都比不過他對於李二陛下的忠誠。

    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隱患。

    畢竟,李二陛下生前最為屬意的皇位繼承者乃是晉王,雖然至死也未曾易儲,卻不是他不想,而是要平衡各方勢力……可如果忠於李二陛下更勝過忠於帝國,會否心中始終存著完成李二陛下遺願之執念?

    所以未等李道宗說話,李孝恭已經續道:“你不要忘了,先帝或許曾有易儲之心,也更為喜愛晉王,但自始至終未曾易儲的原因,在於先帝要保持朝局之平穩,讓帝國一代一代傳承下去,讓這盛世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百姓安居樂業、軍隊威服四海、國祚綿長不衰,這才是先帝最大的遺願。”

    這番話幾乎等同於表明了他的態度:不要拿著先帝對遺願做幌子,難道先帝會願意見到在他死後兒子們手足相殘、同室操戈,連累帝國政權動蕩、傷及國本,從而導致天下大亂?

    李二陛下是一代英主。

    既然是英主,便有其堅韌不拔之誌向、囊括四海之胸襟,絕不會因為自身之喜惡,置家國興衰於不顧。

    誰若借著反對太子扶持晉王而表達對於李二陛下的忠誠,是極其愚蠢之行為。

    先帝在天有靈,絕對不會因此感到寬慰。

    李道宗默然不語,舉起酒杯,緩緩喝酒。

    李孝恭見其不為所動,忍不住眉心緊蹙,低聲道:“不要以為誰都是傻子,人心固然難測,但總有端倪流露。皇室之中始終有人不肯臣服於陛下,所以今日皇城之內增加大量禁衛……不要心存妄想,雖然如今晉王還屯兵據守潼關,但皇位已然穩如泰山,不可能有人再度效仿先帝之舊事。”

    何謂先帝之舊事?

    自然是逆轉先帝命運的那一場玄武門之變。

    而玄武門之變的根本,不在於李二陛下以及其麾下眾將的英武勇猛,而在於時任玄武門守將的隱太子心腹常何忽然反戈一擊,這才是勝負逆轉之關鍵。

    而現在把手玄武門的,是你李道宗……

    所以李孝恭這句話不僅僅是忠告,更是警告——時代不同,局勢不同,現如今若還有誰妄圖效仿玄武門舊事,就算一時僥幸得逞,可他有沒有當年李二陛下的威望與號召力,可以快速平定長安乃至整個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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