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喝了幾杯酒,吃著小菜,閑談著無關緊要之事,說著說著,李勣忽然感歎,道:“想當年,你與思文等人橫行長安,無法無天,甚至被人稱之為‘長安害蟲’,那些禦史言官恨不能將你們剝皮抽筋、為民除害。孰料眨眼之間,不過數年,你便已經穿上一身紫袍,與吾同殿為臣,權柄煊赫、戰功卓著,當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孩子越鬧越有出息,這是古話,很有幾分道理。

    鬧騰的孩子往往思維敏捷、膽大敢為,更擅於處理事情,一旦走上正路,所展現出的能力一般都會高於那些平素唯唯諾諾、循規蹈矩之輩。

    但是如同房俊這般,從一個率誕無學的紈絝子弟,成長為朝堂重臣,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這孩子就好像被什麽東西附體了一般,忽然之間就開了竅……

    房俊謙虛道:“小侄往昔荒唐憊懶、恣意妄為,幸好有先帝及各位叔父袒護擔待,方才能夠改邪歸正,做出一些對朝廷、對天下有益之事,略有薄功,每每思之,即自知僥幸,又感激涕零。”

    唐初之時,朝堂氣氛的確極為和諧。

    一眾貞觀勳臣皆是跟隨李二陛下打天下,與絕境之中逆而奪取,創下不世之功也,封妻蔭子、富貴顯赫。彼此之間自然因為利益爭奪有些齷蹉,但具有強大領導力的李二陛下居中轉圜,大家的爭鬥也往往點到而止,不會成為不死不休的對頭。

    連帶著,對於彼此的子侄也多有寬容,否則房俊今兒重傷勳臣子弟、明日毆打皇子親王……一樁樁、一件件,誰能容他?

    李勣飲酒,悶聲不吭。

    話題轉到李二陛下這邊,很自然,但也是必然。房俊在新皇登基之後便即登門,顯然是奉命而來,雖然沒有亮明李承乾的本意,卻也用這種比較溫和的方式來探聽他的立場。

    房俊見李勣不語,也不繞彎子了,直言道:“論文,叔父您是尚書左仆射,當朝宰輔之首、文官第一;論武,您戰功赫赫、聲望絕倫,妥妥的軍方第一人,連衛公都甘拜下風。時值皇權更迭、朝局不靖,天下大勢動蕩不安,動輒有烽煙四起、神州板蕩之禍,卻不知叔父如何自處?”

    你是權臣之首,擁有著抵定乾坤之能力,怎好默然不語、置身事外?

    旁人可以隔岸觀火,你卻不行。

    如今新皇已經登基,朝代已經變了,你還是這般不聞不問、毫無作為,當真不在乎身家性命,更不在乎身後之名?

    你得表態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