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願去當那隻用來嚇唬猴子的雞,可任意一家都有可能成為那隻雞……

    一個年輕人從地席上起身,向蕭珣躬身施禮,道:“在下此番前來,途中染了風寒,身體很是不適……既然家中答允南海公的人馬、糧秣已經送到,那此刻便回家複命,也正好尋個郎中調理一番,先行告辭。”

    而後,也不等蕭珣說話,轉身匆匆離去。

    他這一走,堂中氣氛愈發古怪,不少人麵麵相覷,都生起趕緊離開此地的念頭。反正咱們答允的兵馬糧秣一點沒少,又何必親自參與其中呢?

    大不了將來勝利之後讓你們蕭氏拿大頭……

    蕭灌怒目而視,將這些蠢蠢欲動的人壓了下來,畢竟現在蘭陵蕭氏一家獨大,實力強橫,江南地域之內實無可與其抗衡者,萬一將其惹惱了,後果不堪設想。

    況且此次出兵北上也是大家事先商量好的,歃血結盟言猶在耳,未等出師便打起退堂鼓確實不好看。

    蕭珣老神在在的坐著,對堂中亂象視如不見、充耳不聞,與身邊另一位老者道:“道德淪喪,人心不古,昨日還曾歃血為盟、誓約生死,今日便被一小兒之名聲嚇得戰戰兢兢、魂不附體,這一戰就算勝了,咱們江南氏族又能昌盛幾時?比之山東世家的底蘊,咱們遠遠不如啊,長此以往,山東世家綿延百世,江南氏族難以為繼,百年之後,今日之門楣都將泯然眾人矣。”

    帶著一頂梁冠,背脊挺直,手長腳長,即便跪坐著亦可見身材高大,方正的麵容上愁眉不展,正是陳郡袁氏的家主袁朝,一手捋著胡須,噓唏道:“所以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終日盤算蠅頭小利之得失,卻沒有魄力開拓進取銳意向前,成就終究有限。”

    過江則為“僑姓”,王、謝、袁、蕭為大,山東則為“郡姓”,王、崔、盧、李、鄭為尊,這便是當下門閥之鼎盛者,餘者皆不足論,甚至就連皇族所源出的隴西李氏,雖然被《氏族誌》排在第一等,但論聲望、論地位、論底蘊,都要被趙郡李氏所壓製。

    然而江南氏族固然財富雄厚、人才濟濟,卻缺乏了山東世家對於經學之傳承,這便使得家族匱乏凝聚力,興盛之時還好,一旦遭遇挫折,極易一蹶不振。

    蕭珣歎了口氣,請袁朝飲茶,自嘲道:“虧得時文為了江南氏族之前途嘔心瀝血,不惜賭上一輩子的政治遺產為江南氏族謀取一個出路,但是現在你看看,江南氏族之中,唯有你陳郡袁氏到場一個家主,餘者一個都不見。”

    一旁的各家子弟隻能陪著尷尬的笑容,不知說什麽好。

    袁朝沉吟少頃,岔開話題:“燕子磯雖然自古便是橫渡長江之渡口,但相比西津渡有些狹小,並不利於數萬人同時渡江,況且自西津渡登船,隻需橫渡江水便可抵達瓜州渡口,沿著山陽瀆直上揚州抵達楚州轉入通濟渠……故而,為何不選西津渡,卻要在燕子磯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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