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乃是國之重器,豈能擅動?

    況且此刻人心浮動,許多人搖擺不定,都在觀望局勢,現在下令各地十六衛軍隊趕赴長安,等同於逼著他們做出抉擇,因為隻要他們沒有聽令行事便等同投靠了晉王……

    問題在於就算明了十六衛大將軍的立場又如何?

    且不論眼下,即便這場奪嫡之戰東宮最終獲勝,難道還能將那些投靠晉王的大將軍們一一抓捕、全部殺頭?

    似薛萬徹那等功勳之臣,你殺一個試試?

    非得天下大亂不可……

    李承乾醒悟,連連頷首:“二郎所言有理,孤險些誤事。”

    房俊鎮定得多:“局勢緊迫,一時失察在所難免,殿下當宣召馬周、崔敦禮等人入宮,參讚軍機。”

    旁人不可信,事實上真正屬於東宮的班底,少得可憐……

    李承乾道:“善!”

    當即簽署鈞令,命東宮禁衛向各方傳達。

    *****

    金光門外,李靖於中軍帳內如坐針氈,看著前方黑幢幢的城牆心憂如焚,不斷將探馬斥候派出,自城北繞過龍首原打探城東右侯衛的動向。

    但長安城太過龐大,東西城牆寬達二十餘裏,加上外郭城、依附於城外的民居將近四十裏,斥候來往城西的金光門、城東的春明門要繞過北部的小半個城池,距離將近六七十裏,加上今夜雨水不止,道路泥濘難行,消息往來之間延誤嚴重,不能及時通達。

    若是春明門那邊右侯衛入城,等到自己這邊收到消息,人家已經抵達太極宮開始猛攻了……

    可若無太子鈞令,又豈能率軍擅入京城?

    “啟稟大帥,右侯衛正在集結,兵刃軍械全部下發,兵卒著甲、床弩上弦,整裝待發。但根據內線回報,營內營外,均不見鄂國公之身影……”

    這是剛剛斥候帶回的情報,令李靖有些不解。

    尉遲恭受太子相召入宮,一直未有出宮的消息,目前整個右侯衛的最高長官是右侯衛將軍蘇伽,此人雖然是尉遲恭妻族子弟,也是右侯衛的二把手,但威望相比尉遲恭差距何止千裏?斷然沒有在長安城外集結軍隊的能力與膽量,這可是京師城外,擅動刀兵的責任他絕對負擔不起。

    宮內一定發生了變故,否則右侯衛的反應不至於這般強烈,可自己這邊一直未曾收到消息……隻有一個解釋,向自己傳令的兵卒被守城兵卒給攔阻了。

    如今左武衛已經接管了長安防務,金光門的守城校尉變成程處默,由此可見程咬金的立場大抵也有問題……

    局勢愈發緊迫。

    當下容不得多等,就算太子鈞令已經發出,誰知道能否抵達自己麵前?

    自營帳中起身,渾身甲葉鏗鏘,隨手接過親兵遞來的兜鍪戴好,將橫刀係在腰間,大步走出營帳,大聲道:“傳令全軍,即刻拔營,與吾入城!”

    “喏!”

    賬外親兵得令,齊齊應諾,而後飛奔各軍傳達將領。東宮六率在李靖治下軍容鼎盛、軍紀嚴謹,沒人問為何敢擅入京師,隻知令出如山、不容耽擱,全軍三萬餘人傾巢而出,迅速整編陣列,旌旗在風雨之中翻卷飛舞,向著金光門緩緩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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