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愈發令他惱火的是,同為盟友的孔穎達在一旁慢悠悠的喝茶,對此充耳不聞,似乎渾不在意。

    就連最應該憤怒沮喪的太子殿下也麵色不變,神情泰然,好像完全不知眼下的局勢有多麽凶險……

    李承乾接過孔穎達遞來的茶水,淺淺呷了一口,嘖嘖嘴回味一番,歎息道:“今年不僅關中多雨,便是江南也雨水綿綿,這茶樹喝飽了雨水,滋味有些寡淡,與往年相比大大不如啊。”

    孔穎達笑道:“也正因如此,今年茶葉價格幾乎腰斬,許多跟風新建的茶園入不敷出,有些倒閉,有些外兌,據說房相在江南便收了不少茶園,房家茶葉產業更上一層樓,來年一旦茶葉質量上佳,再加上海貿,必然大賺一筆。”

    他對房玄齡如今的生活簡直羨慕嫉妒。

    身在朝中之時,領袖群臣、宰執天下,乃帝王身邊一等一的肱骨重臣;如今致仕歸鄉,不僅悠遊林泉、縱享天倫,更化身商界大佬,豪擲千金大肆收購茶園,愜意悠閑。

    而自己雖然幾次三番致仕告老,卻是才下朝堂、再入東宮,身在這官場之中浮浮沉沉,耗費心力,也不知何時才能真正解脫……

    李承乾頷首,讚歎道:“論及陶朱之術,當世鮮有人能與二郎相提並論,他琢磨出這炒茶之法,並一手加以推廣,如今風行天下,日進鬥金。然則那些跟風之人卻是賺得少、賠得多,愈發彰顯其能力。”

    上品茶葉貴比黃金,給房家賺取金山錢海,旁人豈能不豔羨?

    於是江南一地栽培茶樹、炒製茶葉者不計其數,但要麽不得其法、品質低劣,要麽規模不足、難以推廣,時至今日也未見有人能夠在茶業之道上比擬房俊。

    陸德明與於誌寧在一旁簡直驚呆,如此火上眉睫的時候不趕緊思量如何破局,怎地反倒興致勃勃的談論起茶葉來?

    於誌寧忍不住道:“房俊陶朱之術自然天下無雙,可眼下局勢緊迫,山東、江南兩地門閥咄咄逼人,若是不能予以應對化解危機,隻怕陛下那邊愈發忌憚,廢儲之詔書或許明日便即頒發,屆時回天乏術矣!”

    李承乾看向他,奇道:“怎地到了此刻,師傅心中居然仍對儲位留有幻想?”

    於誌寧愕然。

    固然陛下易儲之心堅定,可畢竟廢儲詔書一日未曾下發,東宮便繼續擔任一日儲君,不到最後關頭,又怎能言敗?

    孔穎達給於誌寧斟了杯茶,溫言道:“聖意如此,豈可違逆?陛下對於朝局之掌控,無人可以左右。原本陛下對東宮之勢已經深為忌憚,若吾等仍對儲位抱有奢望,隻能逼迫陛下猝下狠手,危機殿下性命。該放下的,就要及時放下,如此方為智者之道。”

    關隴兵變雖然平定,東宮安然無恙,但此役東宮所表現出來的強橫戰力以及朝野上下的擁護支持,卻令李二陛下如坐針氈。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對於皇帝來說,自己的兒子反倒是最危險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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