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頓了一下,應道:“還未見人……不過陛下驟然回京,各部長官事先未有準備,倉促之下籌備迎駕事宜難免拖遝一些,加之長安曆經戰火,皇城早已毀於一旦,禮部衙門夷為平地,車駕、倚仗等等想必所有損毀,故而一時片刻難以組織……哎呦!”

    話音未落,李二陛下已經劈手將水杯丟擲過去,正中褚遂良額頭,嚇得褚遂良驚叫一聲,雙腿一軟跪地求饒:“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李二陛下須發戟張、怒氣勃發:“娘咧!你這奸賊活該千刀萬剮,如今居然也在朕麵前裝出一副賢良之臣直言犯諫的模樣?給朕滾出去,傳令起駕,朕今夜要宿在太極宮!”

    “喏!”

    汗水混著鮮血自額頭流下,褚遂良已經嚇破了膽,擦都不敢擦,半個字不敢多說,連滾帶爬從禦駕下到地麵,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胡亂抹了一把臉,褚遂良尖聲道:“陛下有旨,即刻起駕!”

    周圍禁軍趕緊整理隨身裝備,然後紛紛上馬列隊,院外的太子、李勣等人也趕緊推開一旁,將道路清理出來,隻不過先是目睹王瘦石被扒了褲子鞭笞,又見到褚遂良被打得滿臉是血,大家心中惴惴、惶恐不安。

    陛下這脾氣與以往大不相同啊……

    王瘦石這時候也行刑完畢,將褲子勉強提上,顧不得血跡斑斑,一瘸一拐的來到禦駕旁想要爬上車轅,但咬牙咧嘴爬了幾下沒爬上去,疼得冷汗淋漓,一旁的褚遂良用袖子抹了抹臉,助了王瘦石一臂之力,後者這才爬上車轅。

    回頭想要道一聲謝,見到褚遂良一臉血跡狼狽不堪,心頭湧上一股同病相憐,抱拳無語。

    ……

    禦駕自驛館出發,“玄甲鐵騎”在外、禁軍在內,層層疊疊將禦駕護在中間,六匹健馬拉著車駕緩緩向著春明門挺進,無數兵卒緊隨其後,旌旗招展、馬蹄轟鳴,氣勢浩蕩。

    李承乾策騎隨在禦駕之後,麵色陰沉、神情憂慮。

    旁邊的李道宗看了看左右,小聲道:“陛下這脾氣……回宮之後,殿下還得小心應對。”

    李二陛下“裝死”在幕後指揮李勣,不僅坐視關隴叛亂、東宮隨時可能傾覆,甚至回到關中之後依舊避不見麵,山東世家先前挑起的一波危及未必沒有李二陛下的手尾,由此可見陛下心中易儲之念幾乎偏執,很難更改。

    此等情形之下,太子當真是如履薄冰、朝不保夕……

    李承乾微微頷首,眼睛看著他,啞聲道:“孤自然曉得,父皇此番無恙歸來,孤心中欣喜若狂,定會一盡人子之孝,不過這東宮上下,怕是難以如以往那般進退一心……”

    李道宗神情黯然,幽幽一歎。

    他自然明白太子的意思,可是之前以為陛下已經駕崩,自己可以毫不猶豫的站在東宮這邊,算是東宮班底。但現在陛下全須全尾的回來,自己又該如何在陛下與太子當中尋找自己的位置?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