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良久,長孫無忌沉聲道:“書寫令諭,著令關隴各家再度調集軍隊,猛攻皇城!不能再這般僵持下去了,多拖延一日,對關隴來說便多一分萬劫不複之危險。”

    東宮六率戰力強悍,又固守皇城占據地利,關隴軍隊數度發動大規模狂攻依舊無果,導致損失慘重。若是繼續猛攻,隻會讓損失越來越大,甚至將關隴各家的底蘊根基盡數填進去。

    然而事已至此,哪裏還有從容圍困之機會?

    東征大軍哪怕走得再慢,遲早也會回到關中,到了那一天,朝中各派就不得不坐下來針鋒相對的商討利益如何分配,稍有不慎,便是刀兵之禍。而東征大軍幾乎全部掌握在傾向於東宮的勢力手中,一旦談判崩裂,吃虧的也必然是關隴門閥。

    尤其是房俊手中掌握的半支右屯衛與安西軍,雖然看似遠在數千裏之外的西域與大食軍隊鏖戰不休,但不知為何,長孫無忌總覺得如芒刺背,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放鬆……

    宇文節略作沉悶,終究沒有出言反駁,而是頷首道:“喏,在下這就辦。”

    這一場兵諫,攸關關隴門閥之基業前程,縱然宇文家自此退出,若是兵諫失敗亦要遭受同樣的牽累,絕不會因為半途撤出便能夠免於懲罰。當初宇文家背靠關隴這棵大樹享盡榮華富貴,那麽今時今日,就要為關隴的所作所為承擔一切後果。

    當下之計,也唯有全力以赴而已。

    *****

    皇城被關隴叛軍團團圍困,除去北邊的玄武門之外,其餘城門早已封鎖,不得出入,關隴起事之前入宮的文臣武將便隻能留宿宮中。

    後宮是萬萬不能沾邊的,這是大忌諱,所以太子暫且將弘文館作為下榻之初,而一眾文臣武將便居住於太極殿西側的舍人院。

    又是熬了一夜,各種軍機事務紛至遝來,文臣武將們忙碌之間不辨昏晨,陡然抬頭卻以東方泛白……

    年青一些的略微休息一下,用過早膳之後便積蓄留在太極殿協助太子處置軍務,而幾位上了年歲的老臣則熬不住,早早退到舍人院下榻之初,用過早膳,洗漱一番,準備小睡一覺。

    舍人院東側靠外的一處館閣內,蕭瑀與岑文本剛剛用過早膳,坐在一處喝一杯清茶,略微歇息一會兒再去睡覺。

    蕭瑀執壺給岑文本斟茶,看了看後者灰敗的神色,擔憂道:“景仁兄身子抱恙,根骨匱乏,還是不要這般生熬著,有事的事後去太極殿參議一番,平素無事,便在此地多多修養吧。”

    原本岑文本便重病在身,又連續多日參讚軍機,更是熬得經受不住,一副皮包骨頭的身子搖搖欲墜,連眼皮都耷拉著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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