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呷了一口茶水,關心問道:“傷口不妥?”

    房俊搖頭道:“隻是有點難受,小心為上嘛,請郎中看一看,並無大礙。”

    不是他怕死,這年頭的醫療衛生狀況實在是太過低劣,等閑外傷還好,稍微有感染之症狀,都意味著小命難保,即便最後救回來,也等同於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兒。

    房玄齡鬆了口氣,如今房家的希望全都在這個次子身上,也不能疏忽大意。

    旋即,他才詢問道:“跟衛尉寺爭奪軍法審判之權,是陛下的意思?”

    “是孩兒建議,然後陛下允準的。”房俊實話實說,不敢有所隱瞞。

    房玄齡微微蹙眉,道:“如今你風頭太盛,何苦去跟關隴那些個人硬碰硬的打擂台?到了你這等地位,還是要韜光養晦、穩紮穩打才好,不能還如以往那般赤膊上陣,影響太大了。”

    房俊微微頷首,道:“孩兒謹記。”

    不是他不懂得這個道理,而是誰能料到獨孤覽居然親自出馬,而且一路耍賴,將崔敦禮弄得措手不及、無計可施?

    他是不得不親自出馬,否則難以擺平獨孤覽。

    不過房玄齡緊接著又說道:“這一次做得還算不錯,軍法審判之權乃是重中之重,若是沒有這個權力在手,兵部就不能徹底的掌控全軍,還說什麽統禦天下兵馬?隻是關隴那些人素來將這個權力視為禁臠,絕對不會容許旁人插手,更遑論橫插一刀、將之奪走?往後朝堂之上,還是應當小心應對,謹防那些人狗急跳牆。”

    房俊默默點頭。

    很顯然,房玄齡也意識到了軍法審判之權的重要性,更看出這其實就是李二陛下對於關隴集團的打壓之策。

    沒有了軍法審判之權,衛尉寺便形同虛設,關隴集團賴以維係的根基再次鬆動幾分,勢必會導致內部權力爭奪的不滿,距離分崩離析或許也就不遠了。

    呷了一口茶,房玄齡緩緩說道:“明年開春,東征即將開始,屆時你還是坐鎮長安,協助太子監國,穩守京畿為好,不管遼東有多少功勳,不要眼饞,要知道輕重緩急。”

    房俊蹙眉問道:“父親可是聽說了什麽?”

    誰都知道東征便是一場功勳的饕餮盛宴,見者有份、近者沾光,隨隨便便一個功勳都可以封妻蔭子、光耀門楣,這等盛事,身為兵部尚書焉能視若不見,任其從手邊溜走?

    更別說此次東征,水師勢必會成為一路強軍,承擔著更為重要的任務,隻要房俊能夠參與指揮,戰後論功行賞,所獲必定豐厚。

    如今房玄齡居然要他白白放棄這份功勳,那肯定是意識到了屆時長安或許會有異變發生,能夠危及到房俊的地位,甚至是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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