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樣子,看上去完全沒了端莊和淑雅。而且有一種地獄餓鬼的猙獰和狠辣怨恨。

    郭氏是真的恨到了極點。

    沈玉闌見沈峻之還不解恨的樣子,卻是沒再像是方才那樣阻攔。而是冷笑:“打吧,打吧。改明兒所有人都知道了沈將軍打死了自己的老婆。不知道,到時候怎麽想。爹,出了事兒您隻怪別人,卻怎麽不想想自己的錯?”

    沈玉闌的聲音不高,可是卻如同驚雷一般讓沈峻之震耳發聵。沈峻之愣住了。他忽然有些不敢直視沈玉闌,也就是他女兒的眼睛了。

    沈玉闌卻又淡淡的說下去:“是誰縱了太太呢?真的是秦嬤嬤?爹覺得的秦嬤嬤一個奴才,真有那麽大的本事?還是說——”根本就是不敢麵對自己的錯誤呢?

    沈峻之頹然的鬆開了手,心晃晃悠悠的沉了下去,仿佛灌了千斤重的鉛塊。

    沈玉闌的話,讓他不得不深思,可是,漸漸的卻是又讓他不敢再深思。因為想得越深,他就越是覺得脖子被人掐住一般的呼吸困難!

    沈峻之漸漸地漲紅了了臉。

    沈玉闌站在原地,微微垂著頭,一身淺黃的衣衫,像是一朵靜靜開放花朵,安靜悠然,更似乎都有芳香撲鼻。

    沈玉闌抬頭一笑,目光澄淨安然,聲音平和柔軟得像是一陣吹過的清風:“爹,要不,還是讓人送我回老家吧。再不然,讓我去寺廟住著,等到嫁人之前,再搬回來從這裏發嫁就是了。”

    明明隻是個淺淺的笑容,可是卻是有了一種讓天地失色的明豔。

    淡然,寧靜,平和,不爭。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沈峻之看著,不知道怎麽的,卻是忽然想起了吳氏。

    他和吳氏是早就認識的,更甚至在提親之前就已經兩情相悅。他那時候怕吳氏不中意他,偷偷的想法子見了吳氏,然後問她:“我請媒婆上門提親,你應不應?”

    吳氏嚇了一跳,羞得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卻是又回過頭來,雙眸含水的燦然一笑,聲音軟軟的像是一陣風拂過:“若是你敢上門來,我自然就敢應。”

    那時候,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後頭,還在新婚的時候,他參軍出門。吳氏給他做了好幾雙的鞋子,送他出門的時候紅了眼睛卻笑著言道:“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在家裏等你。”

    可是結果,他卻是一去不回。更甚至讓人帶回去那樣的消息。

    可是聽說,吳氏聽了他派去的人的話之後,沉默良久後隻淡然一笑:“我知道了。”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當時吳氏淡然笑著說知道了的時候,是什麽心態?是什麽感受?

    如今,卻是有些明了了。

    大約,就和沈玉闌現在一樣吧?生氣惱怒過後,就是失望和絕望。徹底的放棄了希望。所以幹脆的,就不在意了。

    沈峻之一點點的回想著,隻覺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著,疼得厲害。最後,沈峻之麵色一點點的白了。

    沈玉闌淡然的看著,隻覺得像是看了一出鬧劇——隻是,她自己卻也是鬧劇中的一員。

    這樣的鬧劇,隻讓人覺得又倦又累。

    沈峻之良久擺了擺手,“各自回去歇著吧,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說完這句話後,他便是逃也似的大步出了屋子。

    隻是從背後看,卻是一下子就能發現,沈峻之的步伐,是有些踉蹌的。

    沈玉闌微微歎了一口氣——沈峻之難受也是應該的。前一刻還溫馨和睦的家,突然就被揭開了那層偽裝的麵紗,將現實和冰冷都呈現出來。巨大的反差之下,估計誰都會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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