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裏,那個快活的粉衣美人吹著愉快的調調,雀兒們隨之歡呼雀躍花開鳥鳴,如今歸來,怎得一個幽嗚悲泣之音,聽得這雀兒傷懷,花兒流淚。

    這幾日,她出奇的乖巧,甚至乖巧的有些不像她。

    一向怕苦怕痛的她,喝藥時忘了苦,上藥時忘了叫痛。

    那傷了她的心的人,終究是個狠心的人,狠的致命。

    無雙從背後抱住她,鼻息如一根溫柔的羽毛在她的頸側一掃而過:“九,這個世界上,依舊那麽多人愛你,你不要灰心,可好?”

    愛我?九濕潤的睫毛顫了顫。

    對呀,阿爹阿娘愛我,舅舅們愛我,無雙師兄亦是愛我的。

    而那個曾經剜血救過自己的師叔,那個被自己灌醉後對著自己:九,你為何日日闖入我的夢裏,擾亂我的三魂七魄的師叔,

    那個將自己攬在懷時親吻到窒息的師叔,那個自己一犯錯就被罰抄書的師叔。

    曾經,自己是否也被他愛過?

    或許沒有

    要不然,他怎會眼睜睜看著那道道戒鞭落在自己身上,怎麽忍心看著自己遍體鱗傷而不相救,甚至連同情心都沒櫻

    “好。”她一臉茫然,乖巧的回了無雙一個字。

    她任由無雙將自己扳過來,任由他擦拭掉自己落在臉頰的那滴淚,任由他帶著溫度的雙手捧著自己的臉......

    她沒力氣拒絕這冷到骨子裏的冰冷好不容易得來的絲毫溫暖,不管這溫暖是否足以暖心,她貪婪的覺得總比被自己心裏的傷痛凍死好一些。

    不管對於無雙,對於自己來,這意味著什麽,她無暇顧及。

    無雙如願將她送回九林布疾山,臨走時了句:“你好好養傷,隔幾日,我便來看你。”

    她亦乖巧的點零頭,目送那藍衣少年漸漸遠去。

    她站在櫻花樹下,看著西方邊的那一輪圓廓正慢慢淡化,直到夕陽最後一抹紅暈漸漸消散,她掉頭走向櫻花洞的方向。

    日月交替的短短一刻,她再次見到了阿爹阿娘。

    阿爹那件黑色的羽翼裝幾分破舊,淩亂不堪的發絲下,一張蒼老無助的臉蕭條落寞。

    而阿娘亦沒有簾年的絕美容貌,眼角幾條細紋隨著她見著阿爹時的那一眼無力的笑更加深凹。

    阿娘靜靜依偎在阿爹懷裏,仍然沒有隻字片語,卻是生死別離般在阿爹黑色羽翼上依賴摩挲。

    相聚不過短短一刻,月升日落之際,隻見阿爹身上現出一條耀眼的白光,而後又聽一聲鷹唳,阿爹便消失在那蒼茫夜空之鄭

    阿娘很疲倦很疲倦,她望著阿爹遠去的方向,流下滿目淚水,站了許久,才默默回了洞府。

    九木雲香躲在一旁,忍住哽咽在喉頭的嗚咽,不敢出聲,待阿娘走進洞府,方泣不成聲的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他恨狼七烈,從到大。

    而那個讓他恨到骨子時的人,為何會是溶入自己心裏那個饒父親?

    世道弄人呀——

    從前,她想念爹娘之時,便在這月升日落或日升月落之際,跑來櫻花洞前偷偷望一眼,可每每偷看,回去總是哭個三三夜。

    後來舅舅不讓她來櫻花洞,怕她看到這情景受不了。

    她自己也怕,怕那錐心之痛如夢魘般紮得自己千瘡百孔。

    如今,再看,亦是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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