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挽推開房門,吱呀一聲,正午刺眼的陽光穿透晦暗的木板,將她的影子拉長,灑落在蜷縮在地上抱著自己的燕蘇身上。

    燕蘇幾日未見陽光,猛然被刺地有些睜不開眼,眯著眼抬頭,模模糊糊看見白衣翩躚的身影站在陽光裏。

    素白的衣角閃著細碎的金光。

    “已經三了。”

    離挽站在門口,沒有關門,也沒有進去。

    燕蘇垂下頭,眨了眨眼,適應了一下驟然明亮的光線,沒有回答。

    “我帶來了兩位客人,你該見見了。”

    燕蘇就那樣坐在地上,聞聲也沒有動。

    離挽也不催促,耐心站在門框邊上,等著燕蘇。

    燕蘇開口,幾日不曾話的喉嚨有些沙啞撕礪,胸腔的音符摩挲過聲帶有些疼痛:“他……下輩子怎麽樣?”

    燕蘇實在不知道還能什麽,這句話問出口,蒼白又無力。

    每一個真心待他,卻都為他而去的人,都是這般,無可奈何。

    除了問一句下輩子,好像,再也沒有別的什麽可以聊以慰藉。

    “不出意外的話,大約三四年就能輪回了轉世了,下輩子是個清貴人家的公子,沒什麽大災大難。”

    燕蘇苦笑地扯了扯唇角。

    每次,都是這樣,寄托來世,寄托那個沒有他的來世,寄托道輪回,賜一個美滿的結局給他們,而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卑微地跪伏在無常的命腳下,苦苦哀求,卑微祈禱。

    離挽厭惡極了燕蘇此刻這種潦倒落魄、魂不守舍的樣子,渾身上下散發的那股子自暴自棄感激起了她心底的怒火。

    離挽反手把門一關。

    邁步上前,單手攥住燕蘇的前襟,一用力,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燕蘇猛地被拽起來,踉蹌了一下。

    離挽一隻手拽著他往邊上走了兩步,另一隻手拔出花瓶中插著的花枝,拿起花瓶一揚手,冰涼的水漬帶著花瓶中不怎麽好聞的枝葉味兜頭灌了下來。

    靈台頓時清明。

    離挽卻沒這麽輕易放過他,不管他滿臉水漬,拽著他的前襟兩三步邁到了鏡子麵前,用力一壓,按著他的頭強迫他湊到了銅鏡前。

    冷聲嗬斥:“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這副樣子,三,有幾個三給你浪費?”

    燕蘇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三未曾出門的他滿臉頹唐,衣衫淩亂,發絲蓬雜,臉上還帶著離挽剛剛潑下來的花瓶幾日未換的水。

    “就這麽點打擊你就受不住了?那你還談哪門子的報仇雪恨!你再這樣下去,我看你的君臨下的春秋大夢也別做了!”

    離挽沒給他反應多久的時間,拽著他又走到另一邊的書架,整麵牆高的書架,幾乎被塞滿了,這些,全都是這些年燕蘇日日夜夜挑燈夜讀看下來的書。

    每一本,都是他這幾年未過子時不敢安眠的見證。

    離挽怒氣衝衝地將燕蘇甩到了書架上,燕蘇不妨,猛地撞到了書架上,最上麵的書嘩啦啦翻飛下來了好幾本,一本正好砸中燕蘇的肩膀,哐當一下,又翻開著摔到霖上。

    書頁翻開,背麵朝上,露出了封麵的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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