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這世上旁人不知,但本王總是為你好的,必不至於叫你為難。”鐸乾頓時鬆了一口氣。是個辦案的鐵麵王爺,這京城甚麽事兒在他眼皮底下都瞞不過,目光略過庚武清雋的臉龐,曉得那老畜生之殤必是這後生下的局,內心裏卻是寬慰的,對內專寵、對外俠義而又足夠狠絕,方才是那成事的真男兒。但願此生能對女兒一心一意。

見鐸乾不悅自己打問,善珠連忙笑著圓場道:“是了。你義父平素總記掛著你們,難得今日你們來,這樣人多熱鬧,往年過年過節,家裏可都是冷悄。盡說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快別讓菜涼了,阿錦,再給少奶奶換碗湯。”

“麻麻……”秀荷還未動筷子,三隻小崽已經在各自抱著的大人懷裏卯小嘴兒。長牙了,嗅覺也學靈敏,曉得了人間原有諸多美味,看見大人們吃,便舔著粉嫩小舌頭也想吃。

善珠便又看著孩子們笑:“瞧瞧長得有多好,快要滿周歲了吧,大名起好了麽?”

庚武謙和展眉,替秀荷回過:“五月初生,離抓周還尚早。一直生意耽誤,也不曾起名字。待年後回鄉叫族中長輩挑個字行,便把大名起了。”

“是該起名字嘍,再不起大名真成小花卷了,嗬嗬哈。”鐸乾框著花卷,見小家夥嘴角一顆晶瑩掛不住,便好笑地挑了一勺骨頭清湯喂進去:“左右隻餘百日光景,不若待抓周過後,本王親自派人送你夫妻回鄉?”

那眼中留戀,是長者對兒孫的天然貪愛。善珠視線些微悵然,卻似又為了成全什麽,立時又平複,矛矛盾盾,五味羼雜。

一晚上盡是她在周旋,費盡思量,也是難為。

秀荷睇見了,便笑答道:“本是年前就要走了的,後來諸多事宜耽誤,這便延遲到了年後。婆婆一直在南邊催著,來了幾個月,家裏頭也都想孩子們得不行。”

“咳咳……”還以為誤會消除,秀荷或肯多留在身邊幾月,一席話聽得鐸乾訝然咳嗽,片刻回轉過來:“哦,原還想周歲酒時為小家夥們大辦一場,看看都抓些什麽,我也好每年備三份禮物寄回南方去。不想這樣急切要走。”

盡量在笑,語氣到底難掩落寞。

祈文忽而啟口道:“姐姐,你就對我父親好點吧,他前頭吐血了,大夫說他不能再勞心動氣。”其實不過是個九歲上下的孩子,然而那目中澄亮,分明已把大人們恩怨看懂。

本是和樂的一場宴席,一時間莫名生出尷尬。

最是諳知秀荷心性,愛憎恩怨計算清明,你給她幾何,她便還你幾何,不偏不倚。自小未得他一點父愛,那情感又怎能與祈文堪比?今日肯來都已叫人意外。

庚武便疼寵地攥過秀荷手心,笑著解圍道:“嗬嗬,怪我,忘了將好事訴與各位長輩。原是秀荷腹中又有了消息,怕月份繼續往下耽誤,路上舟車勞頓多有不便。”

“噠、噠~”甜寶小手兒抓著糕點,吃得甜津津的,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些什麽,要把糕點分給幹爺爺吃。

竟是又有了,總是讓人這樣暖心與掛念。鐸乾目中鍍上歡喜,貪戀地抱過甜寶,問秀荷幾個月了?不若在京中生完回去,也叫本王抱一回初生的小孫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