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武自發現秀荷犯嘔之後,又新雇來兩個婆子,每日裏盡給秀荷燉湯進補,一點兒事都舍不得她勞動。秀荷早先的時候還不搭理,到底奈不住肚子裏的小東西饞,漸漸就由著他去折騰。紅姨跟著沾光多了,立場便開始不堅定,時常背著秀荷倒戈……比如庚武今天身上的那件褂子,紅姨就硬說是秀荷做的。

鬧著要分家的是她,背地裏戳和的也是她,秀荷才沒工夫搭理紅姨。

“麻麻~~”

“嘻~~”木盆子裏三隻小崽兒玩得不亦樂乎。八個月了,因為娘胎裏吃的足,奶娘喂得好,長得也比別人家的小孩康健。粉嫩小手攀著盆子邊沿,已經能夠躍躍欲試著站起來。盆子太矮,新訂的還沒到,秀荷得在跟前守著,怕忽然一個不注意栽出去。

夥計從後院搬來梯子,大刺刺地往門口走,差點兒把院子裏才殺的母雞擼到地板上。

秀荷在廳裏縫小衣裳,看見了便問他咋咋呼呼幹嘛呐。

“貼門聯呢,我們爺叫奶奶抱孩子出去添添喜氣。”夥計邊走邊笑。這位奶奶脾氣軟軟柔柔,連皺眉也像含著嬌嗔,夥計們私底下都愛和她說話,說兩句心坎兒能舒坦一整天。

秀荷說:“我出去能幹嘛,個兒不夠高,又不會幫著貼。”

“那不然。爺說福字得當家的貼,貼了才能迎財神爺的福,少奶奶您就去吧。”夥計又勸。

秀荷收著針線:“盡聽他胡扯,你叫他自己貼去”,轉身卻對著鏡子綰發添紅。

紅姨端一碗米糊走過來:“喲,成當家的了。別鬧過了啊,那後生最近可是對你千依百順……”

話還沒說完呢,就看見秀荷已經抱起甜寶婷婷嫋嫋地出去了。個強丫頭,口是心非嚜,還說心裏不愛他?

叫阿檀和奶娘一人抱著個弟弟隨在後邊。

庚武正在漆紅大門上刷漿,著一襲銀鼠皮對襟大褂,眉清目朗的。看見秀荷抱著小丫頭出來,便勾起嘴角睇著她道:“派人叫了你幾趟,現在才出來。”

秀荷剜他,愛理不理:“哪個胡編亂造的說法,我就從來沒聽過。”眼睛卻不敢與他對視,手把福字接過來,叫婆子抱過甜寶,自己墊著腳尖往門上摁。

摁不到點兒,女人家還是矮呐。

又把福字還給他:“我夠不著,得貼歪了,你自己來。”

她嬌嬌小小地站在他跟前,白皙臉容上暈著羞粉,得有快一個月沒理他了,這是準備與他和好麽?

庚武忽然微一傾身,雙臂環過秀荷的腿兒騰空抱起來:“這樣就夠著了!”

“誒——你幹嘛呐?”驚得秀荷措手不及,連忙環住他脖頸。那紅唇兒微啟,卻被庚武就勢啃了一口。

“孳——”聲兒可不小呢,得多用力?

“嗬~~~”貫日裏隻見老板大人精幹冷肅,幾時見過他這般柔情一幕?邊上一群夥計頓時吹哨起哄開來。

大張打岔道:“嘿,還別說,當初嫂子就是這麽被我們大哥扛回去的,今夜怕不是又得重新鬧個洞房,哈哈哈!”

秀荷臉兒羞紅,拍打著庚武,叫放我下來啦。庚武不肯放,叫秀荷快對準了貼。秀荷轉過身去,左邊貼好了貼右邊。

再不肯放她下來要咬了。

“重了。”庚武把秀荷落下來,卻落進了他的胸膛裏,箍著腰兒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