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秀荷給紅姨去了封信,說在京城看到了二蛋,紅姨就蔫了。秀荷原還和庚武打賭,猜紅姨那女人自私,必然寧可不要兒子也不敢來京城,沒想到悄無聲息地就來了。

來得這般“恰恰好”時候。

不大的庭院內奶娘正在拉扯著紅姨,紅姨把姐弟兩個的衣物首飾打成包袱,左右肩膀各背一個,自己的綁在車把手上。車籃裏甜寶嘟著嘴兒吐泡泡,還以為馬上要去找娘親呢,咿咿呀呀歡快得不得了。素玥抱著豆豆站在一旁,紅姨問她要人,她不給,兜著豆豆道:“您等庚老板回來再說,就算真要走,也不差這一會兒。”

“庚老板、庚老板,他是我幹閨女的相公,姑娘你做得了主麽?”紅姨揩著帕子,那怡春院老鴇的氣勢又來了。

阿檀見狀,趕緊上前去拖:“她做不了主,我們爺回來了,紅姨您有事兒和我們爺說。”把豆豆從素玥的懷裏抱回來,三奶奶不在,三奶奶的孩子她可得看緊嘍,不給別的女人俘虜去。

“喲,來了。”紅姨把包袱拽回來,仰頭看了庚武一眼,但見後生下頜上青茬未刮,清雋眉宇間也憔悴,曉得一夜沒睡,活該,讓你小子不疼媳婦。

陰陰涼地笑道:“好啊,庚三少爺,當了大老板果然不一樣,學會呷(gā)朋友了。當初把人從老娘這兒領走,你是怎麽向我保證的?如今可好,大雪飛天的把人氣得不回來,長能耐了啊?”

不回來?庚武蹙眉看了眼奶娘,奶娘支吾打手勢。曉得她一定沒敢說實話,便對紅姨做了一禮,應道:“不知紅姨來京,未派人前去接船,委實疏忽。至於女人,晚輩至今除卻秀荷一個,別無其他。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您先請坐下,我予你解釋。”

紅姨才不聽,奶娘說三奶奶昨兒出去就沒回來,問什麽原因,又支支吾吾說不出。秀荷那丫頭雖強卻戀家,不是惹急了她怎麽會一晚上不回來?便認定了是被庚武氣走的,把素玥拖到跟前:“那你說她是誰?一口一個‘庚老板’,熟稔得老娘都聽不下去,她倒還當起你的家來了。”

“你來做什麽?”庚武凝眉看向素玥,容色隱慍。

素玥無奈地掙脫紅姨,淡淡道:“孩子哭得厲害,路上遇到便哄哄。見她要搶孩子,怕不好向你交代,便替你先攔著。什麽都沒說,隻說了是你朋友。”

衣袖上有被扯的褶皺,拍了拍,拉直。言語有些低迷。

方才被紅姨三言兩語,已經曉得了庚武追秀荷的種種。原來他在情愛上不是不主動,竟是霸道如狼的。想到他把姑娘家堵在橋上、為了娶到她竟不顧性命出海捕鯊,心裏有點酸。怎麽陰差陽錯……為何不在大營分別時就挑明……貪渴那霸道。

庚武睇著素玥,目光銳利,一眼便洞穿她心裏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心中便有些厭煩,沒有了早先的那一絲憐念。他與她所有的接觸都僅止於衣裳之外,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個女人。而秀荷,他吻過秀荷的唇,指尖滑過她的每一寸肌膚,那是與他衣食住行肌膚相親的妻,他們孕育了三個骨肉。他怎麽可能對她與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