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自秀荷生產後,一家小五口正正經經地出來逛趟街。秀荷綰著圓盤髻,著一身銀紅搭淺烏色褶子裙兒走在庚武身旁,那清雋偉岸與美人花容在人群中好不奪人眼目。

庚武攥著秀荷的手心,勾唇問:“好玩麽?喜歡什麽,我送你。”

秀荷嗔剜他,嗓音卻柔柔:“難得你還有點心,不要你送,中午我請你下館子。”

“來來~~,少爺小姐們一人一隻,新紮的小豬仔。”路邊賣小偶人的老漢手藝活靈活現,姐弟三個被阿檀推在攤子跟前走不動,抓著小胖手想要。老漢便一人揀了一隻小豬仔,樂得三雙腳丫子撲騰撲騰,笑得沒牙兒。

秀荷見那框上插了隻張牙舞爪的狼,便拔下來給庚武:“誒,這個像你。”

庚武蹙眉:“原來我竟醜如這般?”

“可不嚜。你比它醜多了,最醜的就是你。”秀荷彎腰付銅板,躲過他清睿的眼眸。

庚武便好笑戲謔:“哦?就因為太醜,所以少年時總是躲著我麽……”

那少年清傲,莫名惱她,不躲才怪了。秀荷臉紅:“不要臉皮,誰躲你了,我就不認識你。”

周遭人群熙攘,忽而兩個人目光對上,卻膠得再分不開。

那少年時是真不相交的,所有她出現的場景幾乎都有梅二,兩個人躲著大人,元宵賞花燈,忽而貓來藏去,暗中便把手牽到了一起,又不知隱在哪棵樹下偷親。彼時庚武看見,隻把她當做故事之外人,怎生得此刻這樣站在人影中,倒像是失而複得,白天情意綿綿,晚上癡纏交抵,要把從前沒有的都彌補回來。

庚武挑起秀荷嫣粉的臉龐:“就是因著太好臉皮,才讓你從我身邊溜走那許多年。”

秀荷也知他想到些什麽,便不說話,兩個人勾著五指在人群中走。

那親卿愛卿,身後阿檀和奶娘看見了,都不好上去打擾。

“喲?這不是庚老板,今兒個也趕來這邊熱鬧。”忽而一個商賈模樣的在前邊打住。

“哦,是寧老板。”庚武便停下來與他打拱客套。

那中年商賈看了眼秀荷,目中有客氣探究:“正有一樁生意想找你談談,結果去店裏又找不到人……”

秀荷看他似有正事要說,又見前邊恰好是瑞安戲苑的側門,裏頭叫好聲忽起忽落,那人進人出,恍恍惚惚,像不真實,催生人進去。便道:“那你們聊著,我帶孩子們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