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是在幾日後宣召進宮的,彼時已經接近十月末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說得就是北邊的雪,半夜裏靜悄悄光顧,清晨睜開眼隻見窗外一片皚皚,滿世界都被鍍成了銀白色。

“咿呀~”

“噠、噠”

姐弟三個似乎也曉得今天的日子有什麽不同,一大清早就都醒過來,你摸摸他,她摸摸你,也不知道在聊些甚麽,聊兩句又歡快地蠕著胳膊腿兒笑。

生下來就不常和爹爹呆在一塊,北上這一路被庚武慣得嬌了,晚上不看見他不肯睡的。昨兒夜裏又把奶娘鬧得沒辦法,隻得送過來擠了一晚上。倒也乖,睡前喂飽了,基本天亮前都不會鬧。

臥房裏地暖燒得很足,光著小屁股換衣裳,三件簇新的小棉襖,做得精致又俏皮,是紅姨托人從南邊寄過來的。這才出門不到一個月,紅姨就已經想得不行了,怪秀荷沒良心,去了恁久故意不回來。

哪裏故意了?這才剛到京城不滿半個月好麽。秀荷就回了一封信,叫紅姨幹脆把怡春院賣了,帶二蛋一起來京城開窯子,生意保管比在春溪鎮好。紅姨那邊頓時就不吭氣了,沒敢再托人帶信來。也真是奇了怪,那麽個貪財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偏偏一說起京城就談虎色變。

不來就不來,秀荷正好耳根子清淨,免得夜裏頭和庚武的一點兒動靜都被她拿去調侃,紅姨那個女人才沒有節操。

崽崽們淘氣不肯起床,蠕來蠕去的不乖乖穿衣裳,一忽而把秀荷繃滿的睡褂撐開了,露出來裏頭一片兒酥玢的白,一蕩一蕩的,紅痣在豐媄上若隱若現,像一朵豔媚的花。庚武斜倚在床沿看,修長指骨便將她好整以暇地撚著,弄得秀荷孩子都顧不過來。他卻還不夠,清雋狼臉上帶著閑適的壞笑,偏熨過來親她的耳鬢,熱渃癢癢。

秀荷就打他手背:“你再亂來,時辰來不及啦。”

聽說如今在生意場上風光得不行,外頭人提起他:端王府義子,隆泰榮親王棋友,二十二正當好的年紀,旁人家才起步,他就已經南北山貨、茶酒船運,嘖,兩年不到就把生意沿一條運河從南貫到了北。

多少人苦想門路巴結,聽大張說給他送女人的可不少,酒席間不打招呼就花枝招展地送到他麵前。他倒好,每次談笑依然、卻視而不見,把那些女人冷得一個個自討沒趣。回來一句也不對她說,隻把她孜孜不倦地疼著,疼也從來沒個夠。

秀荷剜庚武:“那麽千嬌百媚的,你就一點也不動搖麽?我就不信你沒動過色心。”

庚武每次聽了便反問:“是不是還嫌沒把你喂飽,不夠就直說。”

那狼臉清雋,星眸含笑,嘴角邊分明掛著一絲戲謔。惱得秀荷一篦子就扔過去:“死相,我不想理你。”

他倒好,單手接住了自己給她梳。

奶娘是個實心眼,聽說先前生過孩子,因為男人好賭,瞞著她把孩子賣了,一氣之下跑出來做工。把姐弟三個喂得可足,胳膊腿兒一截一截的,喜慶得不行。

秀荷扯著花卷的小襪子,對庚武道:“這個奶娘人勤快,不偷懶,我想給她再漲點兒工錢。”